第一章 月食(1 / 3)

血跡噴濺在壁爐周圍,原本純白色的長毛地毯不僅沾染了刺目的紅,受害人倒臥的位置更被法醫用藍色粉筆畫成一個人形圈。有著碧綠眼睛的貓咪尚不知道主人發生了什麼事情,“喵喵”地叫著在人們腿邊蹭來蹭去。

“死亡時間初步推算為昨晚22:00點。窗戶是從裏麵關上的,而門是接到報案的我們撞開的,案發時這裏可謂是個完全封閉的密室。”身高足有一米九的男子摘下手套,捏了捏鼻梁上方發酸的穴位,苦悶地沉吟,“那麼,犯人究竟是從哪裏出去的呢?”

“再怎麼巧妙的罪犯也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金田一不是說過沒有完美的犯罪方案嗎?”吊兒郎當的青年微笑著伸出食指,想要緩和緊張空氣的做法卻觸怒了警長大人一直緊繃的神經。

“什麼金田一?”毫不憐惜地揮出鐵臂,在青年的後腦勺來了一記鐵砂掌,素有黑貓警長之稱的老大早就滿臉烏青,“不要提那種業餘者!沒有聽說過世界就是毀滅在名偵探手中的說法嗎?正經一點!這已經是本月以來第四起同樣手法的密室殺人案了!”這群小子們知道他的壓力有多麼大嗎?

“說是連環殺人案,可是……”青年小聲咕噥,“這四起案件的被害人沒有絲毫的共同之處,彼此間也都互不相識……”

“誰說沒有共同之處?”警長咆哮,“最大的共同點就在於他們全是在我管轄的地區遇害的啊!”所以他才會這麼不幸!嗚……

“哦?這麼說最大的嫌疑人不就是警長大人你嘍?”青年精神一振。

“不會吧,警長即是凶手的做法是偵探小說的大忌。”戴著白手套搜索證據的辦案人員在一旁插嘴。

法醫涼涼做注釋:“也不是沒可能哦,莫裏士?盧布朗也這樣寫過,最意想不到的人往往就是真凶。”

“我KAO!”素來以脾氣之差而名聲遠播的警長勃然大怒,這群家夥竟然打算聯手陷害他?真是讓人寒心啊!就算找不到凶手要扣工資也不能害他這個頂頭上司吧,難道自己平時做人真的那麼失敗嗎?

“到底要吵到什麼時候呢?”

壓抑著不耐的清冷音調陡然從身後揚起,警長心下一動,迅速調轉過頭。窗簾飄蕩,白紗飛揚,露出的是不知何時起站立在窗邊的兩位少年的身影。

“找不到凶手就爭吵不休還真是難看,簡直就是丟警察的臉!”長眉鳳眼,唇瓣薄薄的少年雙臂環肩,不屑地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嗤。

“好困哦……”蹲在地上褐發圓臉的少年捂著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繼而看到角落裏探頭探腦的小貓,這才眼瞳一亮,“哇!一南!有貓貓耶!”

“反正也屬於無主的貓了,一會偷偷抱走就行了。現在先辦正事吧。”被稱為一南的少年拍拍同伴的頭。

深感自己的權威遭到嚴重的藐視,警長重哼一聲,板起麵孔,“此貓屬於案發時惟一的在場證貓,不是誰想拿都能拿走的!”

“在場證貓?”青年差點噴笑出來,拉拉紋絲不動的法醫的衣角,“老大怎麼了?那孩子又是誰?”

“其實我也是初次見到,以前隻是風聞……”法醫思量半晌,“既然叫一南,又出現在這裏,應該沒錯,是本局有名的打工大王——特殊行動組組長程一南。”

“打糕大王?”青年立刻口水橫流。

“是打工好不好?因為那小子四處做兼職,才得了這麼個外號啊。就像隊長叫黑貓警長,我叫豺狼醫生,本局的特色就是人手一個外號啊。”

“喔,真無聊。明明是打糕又香又甜……害我白激動……”

“呸,你就知道吃!聽話向來沒重點的家夥!你隻長了一隻耳朵啊?以後就叫你‘一隻耳’好了!”警長恨鐵不成鋼,回首大罵,沒聽醫生說那家夥是特殊行動組的嗎?他出現在這裏,一定是……

“不好意思,這個案子從現在開始,將移交我們特殊事件組處理。”少年麵無表情地說畢,完全不理警長的大黑臉,直接伸腿踢了踢蹲在地上的同伴,“你去仔細檢查一下,看看這幫外行到底把現場破壞成什麼樣了。”

到底誰是外行啊……警長氣到脖子粗。

“等等!”縱然不是真心想要挽留燙手山芋,但在後進組員麵前,身為探長也不能輕易地交割地盤,輸了麵子。他硬著頭皮阻攔,“這個連環凶殺案,一直都是我們刑事重案隊負責的。什麼時候歸了你管我怎麼不知道?”

“就在剛才。”少年冷冷地掃他一眼,遞過一隻手機,“有意見的話,你打電話問上麵。”

“我、我……”警長的手架在半空,眼睛偷偷瞄向手腕上的電子表,清晨九點半,還是局長大人起床氣正重的時間段,誰敢不知死活地找他挨罵啊?當下訕訕地縮回來裝作發癢的模樣抓了抓褲線,沒好氣地咕嘟一句,“我們……撤!”

“咦?隻來了你們兩個嗎?”才進該警署時間不長的青年熱心地詢問,“要不要我們留人協助說明情況?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人多力量大嘛。”

少年取下掛在風衣口袋上的眼鏡,輕鬆地往鼻梁上一架,隔著清亮的鏡片衝他斯文地笑笑,“飯桶即使有一百隻也依然不能改變還是飯桶的事實。所以——真的不必了,謝謝!”

被少年如晨光般溫和絢麗的微笑所迷惑,青年下意識地回了一個傻兮兮的笑容,接著身子一歪,踉蹌地被警長大力拉出門外。

“老大,你好失禮耶。”青年不滿地皺皺鼻子。

“你這個笨蛋!”警長忍無可忍拉起青年的一隻耳朵,夾帶雷霆之勢用力怒吼:“聽不出剛才那家夥是在罵我們飯桶嗎?”

“先別說那個了啊,老大……”法醫臉白白地插嘴,“‘特殊事件處理組’參管的多半都是那種有著‘普通常識難以理解並偵破’的案件吧?這麼說的話……”

警長的腳步猛地一滯,讓緊跟他身後的青年鼻尖撞了個正著。

捂住鼻子,看了看周邊的人為何都一副臉白白的模樣?剛進重案隊不久的青年疑惑地問道:“什麼叫做‘普通常識難以理解並偵破’的案件?說起來這個所謂的‘特殊事件處理組’又是個怎樣的部門呢?”

猛然想起一年前的月下吸血殺人事件、五個月前的失蹤大樓消失人口事件,還有三個月前的三叉口幽靈車事件,警長從腳板躥升一股涼氣,凡是被歸類交由特殊事件組處理的案子一般都有著那種“古怪東東出沒”的。這麼說難道這個月來他追查的連環密室殺人案也是那款的嗎?

想到此處,他硬生生打了個寒戰,回頭撞見青年求知欲甚強的閃亮大眼,當下沒好氣地說道:“別問了,想起來就渾身不舒服,不知道真相的人才是最幸福的人!啊,全體都去繞道燒個香再回警局吧。”

“怎麼?就這樣把案件交給他們了?”青年架起雙臂枕在腦後,“哎呀,這和警長大人平常的性格不符嘛!”

“羅嗦!”警長黑著臉蜷起拳頭放在嘴邊重重地咳嗽,“降妖抓鬼本來就是那種人管的。”

“鬼?”青年詫異地停下步子。

“對啦,反正已經轉手了,我們不要管了。”法醫打著哆嗦加快了步伐。

青年聳聳肩,插著口袋轉過半個肩膀,太陽躲進了厚厚的雲層,晚秋時節青灰色的天空下麵,聳立在鬧市區內的繁華大樓平靜一如往昔。

“喂!你在磨蹭什麼?”

前麵傳來警長看似毛躁實為關心的怒吼。青年微笑了一下,迅速轉回身,一邊說著沒有啊一邊插著口袋連跑帶跳地跟上同事們的腳步。

☆☆☆

“好困呢。”

小口吸著溫暖的咖啡,圓臉圓眼的褐發少年把手縮在袖子裏,隻露出指尖捧著杯子,睡眠不足的熊貓眼反襯得臉色更加蒼白。

“你晚上到底都在幹什麼?”坐在對麵清貴俊秀的少年拿著圓珠筆一邊在筆記上畫著什麼一邊皺起眉頭,“水雋哥不是很用心地照顧你嗎,怎麼還是一副營養不良可憐兮兮的模樣?不知道的會以為是我在虐待搭檔。”

對現場進行初步勘察後,兩個人回局裏略微交代了一下,調出與之相關的前三次案件的檔案,才發現早就過了吃飯時間,隨便找了家咖啡館。本想在補充奔走於深秋街頭所消耗能量的同時,商量一下此次接管的棘手案件,卻在不知不覺中把話題引向了閑聊。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晚上總做夢的緣故吧。”少年皺皺鼻尖,很迷茫地搔搔頭,“總有一種睡不夠睡不醒的感覺。”

“哈!兩位可愛的小帥哥,本店新出的草莓口味蛋糕要不要嚐嚐?”蹬著滑輪鞋,頭上紮著橙黃彩帶的俏麗女侍應生單手托著盤子,在各個桌位間以令人欽佩的身手自如地穿梭。腳後跟往後一立,一個漂亮的轉身利落地停在他們的桌前。

“我不吃甜食。”嫌惡地看著蛋糕上堆滿的紅色糖漿,程一南感到一陣來自生理性的厭惡。

“嘔……”而對麵的少年已經捂住嘴向一旁深深地彎下腰。

“阿冕,你怎麼了?”下半身沒有動,隻是側過肩膀,黑色的劉海劃成整齊的斜麵,程一南半俯身地盯住反應誇張的搭檔。

“嗚……血……”捂著嘴,指指蛋糕又指指胃,圓臉圓眼的少年一臉痛苦的表情。

“這位客人沒有事吧?”女侍應生訝然道,“需要幫助嗎?”

“謝謝。”一南冷靜地對她點點頭,“請幫忙拿杯清水。”

待橙黃色的彩帶劃出漂亮的弧線,離開眼前後,一南才做了一個無奈時的習慣動作,推了推度數為零的眼鏡,歎氣看著臉色又白了幾分的同伴,“阿冕……你好歹也是算是個秘密刑事,暈血可是很丟臉的一件事哎。”

“可是……”少年痛苦地咽下一大口水,才苦著臉說,“今早那個屍體的血真是多到恐怖……”

聽著同伴嘮叨地抱怨沒有心理準備才會受到視覺刺激的話,一南挑了挑眉,拿起桌上的筆記本翻閱,“也對,好像這回殺得特別狠。”

“到底是哪路的殺人魔呢?”圓臉少年托起雙腮,“一個月之內死了四個人,均為男性,但年紀身份並無一致性,凶手沒有動過屋內的財物……”

“當然啦。凶手根本就不是人嘛,它要財物幹嗎?”

“一南,推理的話,是不能預設立場的哦。”少年好像終於清醒過來般的,坐直了身體,“要是將任何稍有疑難的案件都歸類於非人類生命體所為,這個世界就不需要普通的警察了。”

一南輕輕頷首,“OK!阿冕你說得沒錯。不過我所指的‘凶手’的意思是這個……”他把手中的筆記本攤開,順著桌子推了過去。

突然響起一陣刺耳的鈴聲。

兩個人都被猛然驚起的聲音嚇了一跳,阿冕一手捂著耳朵一手掏出手機,瞄了眼顯示的電話號碼後,抱歉地衝對麵笑了笑,“是我哥。”

一南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水雋哥的欠味真是與眾不同,這鈴聲是他設定的吧……”

嘿嘿地笑著,阿冕按下接聽鍵,聽了沒幾句後忽地“啊”了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

吸著已經冷掉的咖啡,一南歪頭打量著自己的搭檔,明明是同年,為什麼總覺得阿冕給人一種特別嬌小的感覺呢?並不是說他生得矮小的意思,而是……怎麼說呢,覺得他很像是那種童話故事裏被施了魔法而永遠停留在某一時段的公主啊。

想到公主的比喻,又看了看同伴纖小可愛的臉孔,一南默默地打了個寒戰。

“我得先回家了。”胡亂地抓起桌上的呼機、手機、筆記本、手套,一股腦地塞進包包裏,阿冕漲紅著臉解釋,“我哥做了飯……說要我回家吃晚飯。”

“算了……”沒辦法地歎口氣,一南拿起咖啡杯,“你走吧,我來付賬。”

他記得水雋哥的工作是私立高中的校醫吧,可以在周一這種時間的下午三點左右就趕回家做飯嗎?疼愛弟弟也要有個限度,不過他是不了解那種撫養弟弟長大的哥哥的心情,也許阿冕就是這樣才會讓人覺得長不大吧。等等……周一?猛然想起今天應該是去學校上課的日子,一南的臉不禁白了一白。

“筆記我會回家再看,晚上七點打電話給你。”穿上大衣戴好圍巾,感覺就像是小鬆鼠或者小狸貓總之是毛茸茸的什麼生物般的阿冕眨著黑亮亮的大眼睛回過頭,衝他羞澀地笑了,“其實……今天是我生日。所以一定要和哥哥一起過……”

“生日?怎麼不早說?”什麼禮物也沒準備。

“我也忘了。”阿冕吐了吐舌,“要不是哥哥打電話告訴我,我都記不起來。最近大腦裏麵很奇怪,像是快要停擺的鬧鍾,總是不停地忘掉事情。”

“哈哈,你可不要忘掉給我打電話哦。”

“那就寫在胳膊上好了。”少年開玩笑地伸出手。

“那就真的寫嘍。”一南拿起一旁的圓珠筆,卷起少年的衣袖,在手腕往上五厘米的地方寫下——19:00給一南打電話,並寫下自己的電話號碼。

“搞什麼?你真的寫啊。”

“會痛嗎?”

“涼涼的啦。”飛快地縮回手,怕冷的少年抱緊身體,胸口有點鼓鼓的……

“喂!”懷疑地盯住少年的胸,一南抱住頭,生怕某人是公主的噩夢成真般地呻吟道:“你大衣裏麵……”

“噓!秘密。”少年食指封唇,得意地說道。

而轉瞬之間,一個毛乎乎的小腦袋已經探了出來,一雙碧綠的眼幽幽的。

“是那隻貓啊。”一南鬆了口氣,“你真的抱走了啊。嚇我一跳,還以為……”

“以為什麼?”

“……沒什麼……”心虛地別開眼,一南卻乍然捕捉到身後一抹熾熱的視線。

什麼人?飛快地再回眸,藏在平光鏡後的一雙犀利的眼睛向四周銳利地搜尋。而適才那種強烈的被窺視感已經消失於無形了。

咖啡館的客人都一副很有教養的模樣,互不打擾地低聲談笑著,惟一特別清晰的是侍者腳上的輪鞋與木地板摩擦的聲響。一南胸口傳來一陣莫名焦躁的鼓動,手緊緊地握住圓珠筆,不停地按著彈出筆尖的開關,想要提醒阿冕路上要小心,而他已經推門出去了。

透明的落地玻璃窗外,緊靠停車場的草地上落滿銀杏樹的落葉。蒼白的草地上成堆的銀杏葉從遠處望去,像棲息著顫抖著翅膀的蝴蝶。而不知為何,映入眼簾,總覺得是悲傷多過於美麗的景色……

阿冕小小的身影,穿越拐角,最終消失於視野。

一南喝下一口冰冷的咖啡,任滑動在喉頭的冰涼感彌漫全身,試圖湮滅突然升起來的毫無來由的焦灼。而品嚐到的……

為什麼……會是一種離別的味道呢?

☆☆☆

深秋轉初冬的氣候難以掌控,光憑電台報出的溫度數字根本無法揣測反映在身體時的具體感受。明明覺得已經穿得夠厚實了,但從咖啡館一出來,凜冽的秋風迎麵撲來,驟然間竟頭痛起來。

晁冕敲敲腦袋,提醒自己要提防感冒。等待信號燈變色的同時,他左瞧右看,如果有藥局的話,還是順便買些預防性的藥劑回去吃吧。問哥哥要的話,又會讓他擔心了。

從小到大,隻要他有一點不舒服,哥哥就會緊張得不行,半點也看不出是注重理性思維的冷慎醫師呢。

不過……正因為有哥哥這麼地關心他,即使沒有父母,他才並沒有感覺過自己是孤兒吧。仰起頭,深秋冷冽的天空聚集著青灰色的雲朵,對氣象並沒有所謂的興趣,隻是單純地覺得陰沉且詭異。組裏那個頭發長長的姐姐好像說過,這種天氣正是妖魔鬼怪喜歡活動的時機哩。

不經意地回想起那具血淋淋的屍體,覺得後背又躥起一股涼氣,手指也愈發地冰冷,下意識地蜷縮起來才發現沒有戴手套。他往口袋裏摸了摸,隻掏出來一些零錢……

“好奇怪哦,手套呢?”丟在咖啡館裏了嗎?疑惑著要不要回去找,他半轉過身體。

鐵製過街橋延伸向街道兩旁的商場,如密布蛛網般的交通脈絡連接著現代化的都市。西行的電車一輛輛疾駛過眼底,站在路旁等待信號燈轉變的女中學生三五成群,偶爾發出尖銳的笑聲。對麵車站上人流洶湧,他卻立刻注意到在那其中,隱藏著一縷正向他射來的灼燙視線。

是誰?他瞪大眼瞳,警戒地望過去。

一個穿著白色風衣的身影,驀然直直撞入眼底。

心髒劇痛,像被尖銳物體用力貫穿。

晁冕踉蹌地倒退一步,麵色如雪地按住心口,透過來往車輛的間隙,隻是驚鴻一瞥的路人,分明沒有看清對方的麵孔,卻為何總有一種異樣的熟悉?

電車駛來進站,有人上車,有人下車,行人雜亂,信號燈變遷,宛若寶石沉入茫茫人海,他再也找不到那想要與之相見的人……

這是什麼感覺呢?為何乍然之間,身體湧起無以名狀的悲哀與寂寞?

他隱隱察覺這份沉重的感情並不屬於自己,卻害怕這難以掌控的情緒伴隨某種即將脫韁的力量會將他征服。

頭好痛!

“喵——”懷中的小貓受到手掌的擠壓,不滿地叫了一聲,跳出他的懷抱,向斑馬線上奔去。

“貓貓!”晁冕驚呼一聲,剛要邁步追去。

突然,紛亂的街道化為破碎的拚圖,白色的人行道在眼前扭曲,視野旋轉,他腳下一絆,用單膝撐住身體重心,雙手抱住腦袋。頭為什麼竟會這麼的痛?該死!到底是怎麼回事?

身後傳來女學生的驚呼,好像有人在問:“嗨,你沒事吧?”

用手掌按住額頭,冰冷的觸感讓漲痛的大腦稍微冷卻下來,竭力讓心髒的跳動回複平常的節律,他低聲回答:“沒事,隻是有點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