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妳真是貴人多忘事。不過沒關係,我就不厭其煩從頭說一遍。」邢采麗清清喉嚨,說:
「當我從報紙上得知妳將舉辦二手衣拍賣會的消息時,我就打定主意要從中破壞,讓妳辦不成拍賣會。於是,我手持美工刀潛入妳的拍賣會場大肆割破衣服。接著,我寄了張冥紙詛咒妳去死。再接著我又混進慶祝酒會,趁妳上洗手間時親近莫徹,還算準妳回來的時間抱住莫徹引妳吃醋。最後,我打匿名電話跟妳通風報信,叫妳到仁愛路三段逮莫徹……以上種種,全是我幹的。」邢采麗坦承不諱。
「原來,這一連串事件都是妳在暗中搞鬼,我還以為是不同個案不同人所為。邢采麗,我跟妳素無瓜葛,妳為何處心積慮要拆散我跟阿徹?」
「因為莫徹長相酷似阿灝。每當我看到報紙刊登妳跟莫徹含情脈脈對看的照片時,就會不由自主回想起我跟阿灝曾經擁有的美好時光,同時,也勾起阿灝背著我劈腿的諸多痛苦回憶。」
「妳愛怎麼回憶是妳的事,我也管不著。不過,阿徹跟我、莫澦跟妳,是截然不同的四個人,請妳不要混為一談。」她凜然糾正邢采麗。
「阿灝生前不止一次在我麵前提及他有一個跟他感情如何如何要好、又長得如何如何相似的堂弟叫莫徹,還說兩人酷似的程度連親戚朋友都常常搞錯。當時,我還笑說不可能,說他們兩個又不是孿生兄弟。沒想到那次我要跳樓,莫徹把我從鬼門關搶救回來,我一看到他的臉,整個人當場呆住,恍神中我以為是阿灝回來了。」邢采麗根本不理會汪芮琦的糾正,自顧自地說著。
「那次要跳樓自殺的女孩就是妳?怪不得我在慶祝酒會遠遠看到妳時,老覺得有點麵熟,隻是一下子想不起來。」唉!都怪自己眼拙,沒能在第一時間認出邢采麗,才會衍生出這許多麻煩。
「啐!後知後覺。」邢采麗瞟她一眼,接著說:
「前一陣子,報紙刊登妳甩掉莫徹跟井上櫻赤交往的消息,我以為妳中了我的離間計,跟莫徹bye-bye了;為此,我還偷偷竊喜不已。不料,妳又甩掉井上櫻赤重回莫徹的懷抱。當我看到妳跟莫徹複合的新聞,整個人絕望得像世界末日來臨,當下,決定要不擇手段偷拍妳的裸照,徹底破壞妳跟莫徹這段情。」
「邢采麗,偷拍別人裸照是觸法的行為,要被判刑坐牢的。」
「觸法?坐牢?難道莫徹沒告訴妳,我罹患躁鬱症?一個躁鬱症病人在喪失心智時觸了法,隻要不是犯下殺人放火的重大刑案,法官頂多強製我住院治療,不會判我坐牢。汪芮琦,妳看,這些醫師開給我的診斷證明書,就如同護身符般保護著我。」邢采麗隨手從茶幾底下抽出一迭診斷證明書,撒到地麵前。
「沒錯,躁鬱症病患情緒一激動,就無法控製自己的行為,屬精神官能症之一種,一旦犯錯,法律往往會網開一麵。不過,預謀跟情緒激動下鑄錯,在刑責判定上完全不同。」
「問題是……妳如何向法官證明我是預謀而不是在情緒激動之下鑄錯?」
「關於這一點,就不勞妳費心了。因為,我已經把妳跟我的對話統統錄音下來了。」她從大衣口袋裏掏出一台超迷你錄音機。
「妳竟然偷偷錄下我們的談話……」邢采麗勃然大怒。
「妳可以偷拍我的裸照,我當然也可以偷錄妳的談話,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扳回一城。
「汪芮琦!我好心提醒妳,錄音帶不能作為證據!」
「我知道不能。但,我很懷疑法官聽完這卷僅供參考的錄音帶後,會不會影響判決?」
「妳……汪芮琦!算妳狠!」邢采麗認栽的低下頭。
「邢采麗,妳手上握有我想要的底片,我手上握有妳想要的錄音帶,我們互相交換,如何?」
「這……好吧。」邢采麗衡量輕重後點頭答應,打開扔在幾上的皮包,取出底片,才伸出手要交換,卻又縮手,神色慌亂地搖著頭,嚷嚷著:
「不!不能換!唯有手上握有這卷底片才能迫使妳跟莫徹分手,說什麼也不能換……」
「妳不換,就等著去坐牢。」
「不!我不換!我也不要去坐牢!不要不要不要不要……」邢采麗歇斯底裏地狂亂揮舞雙手,突然口吐白沫、全身痙攣的蜷縮在地板上不斷抽搐,狀極駭人。
「妳怎麼了……」汪芮琦駭了一跳,定睛觀察邢采麗的症狀應該是癲癇發作,她蹲下身迭聲追問:「藥呢?妳的藥放在哪裏?」
邢采麗無力的指向餐桌。
「妳忍著點,等我一下!」汪芮琦取下圍巾讓邢采麗咬著,火速衝過去拿藥包倒白開水,再衝回來卯力撐起邢采麗喂水喂藥。
邢采麗眼臉顫動了下,緩緩地張開眼睛,感激地看她一眼,又慚愧地閉上眼睛。
「一一九……打一一九叫救護車。」她掏出手機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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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妳救我一命。」經過醫師急救後,邢采麗被推進恢複室,一睜開眼就看見汪芮琦布滿關懷的臉龐。
「剛才我差點被妳嚇出心髒病。」她臉上釋放寬容的微笑。
「妳……我千方百計要陷害妳,妳卻不計前嫌救了我。」邢采麗愧疚垂睫。
「我想任何人處在那種狀況下,都會跟我一樣伸出援手。」她淡淡表示。
「對不起。」輕輕一句對不起,邢采麗懊悔的淚水如雨而下。
「別哭,妳身子還很虛弱……」汪芮琦動容地掏出麵紙為邢采麗揩淚。她身為戲劇製作人,見過不少硬底子演員的精湛演技,但,她十分確定眼前邢采麗所流露出來的羞愧是發乎內心,絕不是裝出來的。
「哇!」邢采麗聽她這麼說,哭得更傷心了。
「邢小姐,妳不要盡顧著哭,我們的交換還沒完成哪。妳看,我把妳的底片帶來了。」她把底片交到邢采麗手上。
「妳……妳大可趁我癲癇發作時拿走底片……」邢采麗停止哭泣,睜著不解的眼看著她。
「不,那不叫拿走底片,那叫偷走底片。」
「妳……妳還願意跟我交換嗎?」邢采麗哽咽地拿著底片問。
「當然。」她從口袋取出錄音帶。
「謝謝!……對不起。」邢采麗又哭成一個淚人兒。
「采麗!我的寶貝女兒,妳不要緊吧……」邢太太推開恢複室的門,焦急地跑進來。
「媽,妳怎麼找到我的?」邢采麗一臉訝異。
「我隨救護車前來醫院時,留了一張字條給妳的家人。」汪芮琦解釋著。
「是啊!多虧汪小姐留了字條給我,不然等我逛完街回家沒看見妳,一定會急成熱鍋上的螞蟻。」邢太太寬慰地笑著。
「妳真細心。」邢采麗深深瞥了眼汪芮琦。
「現在,妳的母親已經趕來醫院照顧妳,我就可以放心離開了。」
「去吧,快去陪他吧,莫家的男人都沒什麼耐性,這會兒,莫徹一定等妳等得很心急。」邢采麗含笑趕她。
「嗯。」她轉身離開。
「汪小姐……」邢采麗喊住她,用堅定的口吻告訴她,說:
「我的這條命是妳救活的,從此刻起,我發誓,我要走出心中的陰霾,好好活下去。」
「采麗,媽等妳這句話等好久了。嗚……」邢太太喜極而泣。
「媽,您別哭,您這麼一哭,害我也跟著想哭……」邢采麗母女倆哭成一團。
「揮別陰霾重獲新生是件喜事,妳們應該開心的笑才對,怎麼反而哭了呢?」
「對!我們母女倆該笑嗬嗬才對。」邢太太破涕為笑。
「嗯,這才對嘛。那……我走了,拜拜。」
「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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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臨時有事耽擱,所以來晚了。」汪芮琦一語帶過,隻字不提邢采麗。當她一踏入VIP病房,就看見莫徹正拄著拐杖在病房內笨拙地走動。她欣喜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