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宮裏的時候,戚穆便小心翼翼地把孩子交給了當皇帝的親爹,還提了一路上萬花齊開,為長公主誕辰道賀一事。

他熟練地拍著程桀的馬屁:“陛下當年出生的時候,也是天降霞光,佛光萬丈,長公主殿下真是像極了您。”

宮裏和外頭不一樣,有手最靈秀的花匠侍弄著,皇帝寢宮外頭幾乎一年四季花開不敗,這殿內更是溫暖如春,著一件紗衣都不覺得冷。

戚穆哪裏能驅使得了天子,不好叫了他去外頭看看奇景,隻能變著法地為長公主美言。

半躺在榻上的程桀勾了勾唇角,對這麼個小東西來了興致。

膽大妄為的長公主離開了母親溫暖的子宮,一路過來。雖然不害怕,卻是肚子餓了,憑借著生物的本能開始覓食。

小小的四腳獸在生父的身上爬啊爬的,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糧倉,然後嗷嗚一口張開嘴,含住紅豆大小的臨時糧倉吧唧吧唧。

戚穆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幕,恨不得自己瞎了,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眼前愛潔的暴君把自己試圖吸出母乳的孩子掐死。

要不是人不對,他真的想要搖著皇帝的胳膊為程喜求情:公主她真是個孩子啊,出生到現在還沒有兩個時辰,根本不懂事,陛下千萬不要和她計較!

餓了啥也沒有吃到的孩子被無情的親爹強行拉了起來,然後她兩隻軟綿綿的胳膊抱住了親爹的手,沒事人似的又開始吃皇帝的手指頭。

剛出生的小嬰兒沒有牙,隻能很努力的在程桀的手指上超級努力地塗自己亮晶晶的口水。

她肚子裏空空的,按理很難受,結果到現在都沒有哭。

暴君看了她半晌,最後在那雙黑漆漆的眼睛裏敗下陣來。

他把傻孩子撥到一邊:“把朕養的大花牽來。”

反應過來,戚穆撲通跪下,磕磕絆絆的為不通人事的公主辯解:“陛……陛陛下,公主她一路過來都沒有吃東西,定是餓了。”

大花是程桀養的一頭花豹,是隻剛生完崽子的母豹子,懷孕和哺乳期間的母豹極為凶殘,除了還聽主人程桀的話,在他的麵前溫順如貓,對其他人都非常殘暴,連往日裏給它喂肉的小太監都開始站得遠遠的,不敢輕易靠近。

這孩子長得這麼可愛,陛下卻要把她丟給母豹撕成碎片,戚穆想想都不忍心,這可是陛下第一個孩子啊。

程桀衝著戚穆翻了個白眼,覺得自己這個臣子的腦子估計是被驢給踢傻了。

“你不把大花牽過來,自己擠奶給她喝?”

這麼小的孩子,喝母乳自然更好,但是程桀想到沐妍,便心生厭惡,他立她為後,卻不給那女子任何的權力,將對方架在空中樓閣之間,不過是把立即執行的死刑變成了長期折磨人的緩刑。

至於乳母,宮裏沒有這玩意,他的女兒也不能喝那低賤者的乳汁,至於小公主能不能適應豹子的奶,會不會被凶殘的花豹嚇到哭,這個不在程桀的考慮範圍內。

戚穆立馬手腳並用的從地上爬起來,歡天喜地地跑出去給長公主找真正的食糧。

很快,戚穆費了老大力氣把一頭母豹給牽了過來,它的花紋像錦緞一樣鮮亮,四肢遒勁有力,擁有著閃電般的速度,和雷霆般強大的爆發力,盡管它的獠牙被純金打造的嘴籠暫時的束縛起來,可母豹凶神惡煞的金色豎瞳還是讓隨侍的宮人們看了就雙腿發軟。

嗅到主人的氣息,大花在軟榻前溫順的匍匐下來。

程桀就像是丟玩具一樣把孩子丟到了母豹的身上,被馴服的猛獸下意識撲起來去抓主人丟過來的玩意。

殿中寒光一閃,戚穆利劍出鞘,拔劍便向母豹的利爪砍去。

但他的速度還是晚了一步,母豹的爪子更快的抓住了孩子,在那一瞬間,它藏起了尖銳的爪子,用粉色的肉墊抓住了那個小小的繈褓。

剛成為母親的花豹原本是想用舌頭舔舔孩子,可惜被嘴籠擋住,最後隻好用臉頰拱了拱孩子軟乎乎的臉頰,然後繼續趴在地上,用前爪把孩子撥到自己的身體中間,讓她更快更好的覓食。

程桀看著自己眼前膽大妄為的將軍:“你方才拔劍是想殺誰?”

戚穆出鞘的劍收了回去,跪下來告罪:“臣一時情急,隻怕這畜生抓傷了殿下。”

程桀看了他一會,意有所指道:“朕的大花可比這個世界上多數人有人味的多,諒你忠心護主,下去領十板子吧。”

“臣叩謝聖主隆恩。”才十個板子,出了一背冷汗的戚穆鬆了口氣,急急退了下去。

等殿內隻剩下兩人一豹,程桀從軟榻上起來,赤著腳走到母豹邊上,他的一隻腳踩住了花豹的尾巴,換做是其他人,母豹早就把人撲到直接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