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被主人馴服得畏懼的它,隻是炸了一下毛,慢慢又放鬆下來,忍耐著身體上的疼痛。

他方才並未對大花做出任何指令,也就是說,在大花撲過來的在那一瞬間,程桀的確是想過殺了女兒的,未曾料想花豹母性發作,對這孩子生出幾分舐犢之情來,隻能說小東西真是命大。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失敗了幾次,程桀的殺意消散的七七八八,這會是真的打消了弄死這孩子的念頭。

罷了,他最多不去做什麼,且看她能不能順利長到成年再說。

吃飽喝足,程喜便靠在母豹的身上打了兩個哈欠,揪住它柔軟溫暖的毛發睡著了。

暴君盯著看了一會,轉頭下旨:長公主降生,孤甚是歡喜,賜名,喜,冊封程喜寧國帝姬,普天同慶三日,大赦天下。

整個夏朝都在為公主的降生歡喜,而在千裏之外,商丘山下一個百餘人的小村莊裏,石床上躺著的年輕婦人同樣正經受著生育之苦,這不是她第一個孩子了,按理來說要比頭胎鬆快許多,可她卻生得尤為艱難。

早先請好的產婆中途崴了腳還傷了手,沒有辦法過來,她的丈夫正冒著大雨去跑到外頭的村子找接生的婆子。

傾盆大雨中,一頭毛驢托著一個披著蓑衣的白發長胡子老道在山路上走過。

若是如今夏朝最尊貴的女主人沐妍瞧見了,定能一眼認出躺在驢子身上的老道,便是曾經為她批命過的道長。

經過商丘山,毛驢突然就走不動了,那老道睜開眼睛一看,便被入目的煞氣嚇了一跳。

整座大山都被黑色的陰雲籠罩,尤其是山腳某處,更是煞氣衝天,宛若惡鬼現世。

他拉著自己的驢子往裏走,這驢子撅了蹄子,哼哧哼哧衝著反方向跑,老道死活都拉不動。

“行吧,老夥計你在這待著,哪兒都別跑。”

老道牽著驢子往山中間的破廟裏走,把倔驢栓好了,巧的是,半路上碰上了那婦人的丈夫。

不知道怎麼回事,昔日裏很容易找的產婆,不是被大戶人家提前叫走了,就是不在,這農夫牽掛自己難產的嬌妻,一張臉上都是急出來的汗。

老道看了他一會,道:“令正今日可是正在山下生孩子。”

那農夫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文縐縐的令正說的是自己的妻子,興許這能掐會算的道士有點本事,他忙道:“是啊道長,我家娘子痛了好幾個時辰了,您能不能給我算一算,我在哪裏能找到產婆?”

老道搖搖頭說:“你這孩子命不好,生下來便刑克六親,是個孤獨一生的命,不若讓它死在娘胎裏,還能保住你一家十餘人的性命。”

那農夫一聽,當即翻臉:“你這老道怎麼回事,不幫人就算了,怎麼還咒人呢?!”

他前頭隻得了兩個女兒,大夫說,妻子肚子裏的這個是兒子,他期待許久,哪能隨便聽個道士胡謅就把兒子掐死。

村子裏也不少道士,大部分都是坑蒙拐騙的東西。

這人實在是太晦氣了,農夫氣呼呼的離老道遠了些,歇了歇,等雨小了些,便打算請自己的嶽家來接生。

實在請不到產婆,也隻能在這個時候請嶽母了。

老道看著農夫的背影搖了搖頭,拿了蓑衣擋著,一腳深一腳淺地朝著村子裏煞氣最重的地方走過去。

這次農夫很順利的請到了嶽父嶽母過來,他滿心歡喜的帶著人往家裏趕,而在這個時候,天空電閃雷鳴,伴隨著轟隆一聲,一道紫色的巨雷劈在了農夫的家中的樹上,院內起了大火,屋內濃煙滾滾。

又一個帶電的雷球從石窗中滾了進去,直接衝著在床上動彈不得的產婦而去。

伴隨著響亮的啼哭聲,一個瘦弱的嬰兒從被雷電劈成了焦炭的母親腹中爬了出來。

“糟糕,晚了!”

老道一揮拂塵,朝著山下衝了過去,煞星降世,現在掐死他還來得及。

然而沒有等到他動手,一隻禿鷲從山上俯衝下來,把渾身沾著血的孩子從空中叼走。

於此同時,山洪爆發,地龍翻身,別說被山洪衝走的男孩的父親和外公祖母,便是老道,都被突然坍塌的牆壁砸斷了一條腿。

抓走嬰孩的禿鷲一頭被從樹上躍出的毒蛇咬住了翅膀,兩個猛獸相爭,最後齊齊喪命,落在一處幹燥的樹杈上。

在位於繁華都城的長公主喝著豹子奶,被軟綿綿香噴噴的美貌宮人伺候的時候,這個孩子卻在寒冷的山風之中,大口大口的喝著禿鷲的血。

老道被跑下來的驢子救走的時候,掐指算了半天,哇的一聲吐出口血來,卻因窺探天命反噬,再也算不到煞星蹤跡。

瞎了眼睛的老道一臉心灰意冷,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天下百姓。

煞星出世,大夏要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