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個……司機,叫什麼……名字?」她嗓子微顫著,緊挨著新郎,頭一次嚐到腿軟的滋味。
「劉得化。怎麼了?」他聳肩。「他是新來的司機。」
「好……好名字,他……竟敢把禮車當成一級方程式賽車來開,我以後不……不想再見到這個冒牌劉德華,都是你這個禍首……」頭部一陣暈眩,她有些想吐。
「你不是要求十一點前到嗎?他辦到啦!」忍住笑,新郎勾著她的腰,朝眾親好友夾道迎接的石階走去。
接下來,頭暈目眩的李宛霏像個僵硬的木偶被擺布著行禮,先向祖先上香祭拜,對盛家兩老磕頭,一行人再簇擁著新人走到二樓長廊末端,一間古樸幽靜、泛著橘子香的敞開臥房裏。
「向老太太稟告吧。」盛父催促著。
兩人輕步走到窗邊的紫檀木床榻前,雙雙跪下。她的膝蓋一觸地,一隻老人斑遍布的爪子伸到她麵前,想觸摸她,她一時驚慌,住後一退,新郎的手臂立即環住她的腰。
「士暐,你又不安分了?昨晚上哪兒了?」爪子改伸向新郎的脖子,揪住暗紅色的領結。
「姨……姨婆……沒上哪,我……十二點就到家了,沒……沒去吵您……」新郎努力地想掙脫即將勒斃他的力道。
「是啊,阿姨,我昨天看著他進門的。」盛母忙不迭地想為子開脫。
「少一個勁兒一起作戲,他是什麼料我會不知道,沒玩到天亮他會回家?」老人從丹田發出的尖嗓再次結實地嚇了李宛霏一跳,新郎官的臉已脹得通紅,再沒有氧氣輸入就要當場倒地了。
「姨婆,他沒撒謊,昨晚他都跟我在一塊,我發誓——」她抓住那隻仿佛練過功夫的手腕,想保住新郎的小命。
「臭小子!」手一鬆,一對新人立即不雅地坐倒在地。「給我記著,看在你今天大喜的份上我先饒了你!我還沒死呢,你要是敢亂七八糟胡搞,我就讓你爹好看!」
「是,是,阿姨,我會管好他的,您別氣壞了。」盛父扶起狼狽成一團的兩人,朝新郎使了個眼色。「帶宛霏去休息一下,等會還要去飯店累一下午呢!」
「姨婆,您別生氣,我這就走。」將歪掉的領結扶好,咳了幾聲順順氣後,他一把攬住新娘,飛快地離開這間飄浮著末日氣息的幽室。
撇開了在門外看好戲的眾人,直奔對門布置好的新房,門一甩,他往大床上仰躺,籲了一口長氣,歎道:「這輩子沒這麼糗過,被這幾個老的搞得我頭快痛死了!尤其是老太婆,我看她再活個一年半載也沒問題,你瞧她像不像千年樹妖?力氣之大的,到底是哪個蒙古大夫說她快要歸天的?我看八成是我老頭搞的鬼……」絮絮叨叨地埋怨了一堆。
沒有回音,靜悄悄地。
他打直坐好,一眼瞥見歪坐在床腳的新娘,出神地望著高跟鞋脫落的裸足。
「發什麼呆啊?」他掀開白紗,食指勾起那張呆滯的豔容。「在想什麼?」
她視線慢慢移到他掩蓋不住疲憊的俊朗麵容,木然道:「我在想,還要多久才能跟你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