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太大,我睡不著。」她怯怯地說。
「嗯,你忘了,這是主臥室,自然比較大。走吧,我陪你。」他幹脆地揮揮手。
她感激地笑,放心地爬回床上,側身睡下。
才睡下片刻,身後的床鋪忽地下陷,龐大的溫熱身軀從後圍攏住她,男性的手臂橫腰攬住她突起的腹部,他的鼻息近在耳邊。
「喂!你幹什麼?」她叱喝,但他抱得太緊,使她無法轉過頭。「你該睡地板的!」
「霏霏,天這麼冷,你忍心嗎?」他的唇輕觸她的後頸。「我就抱著你—不會亂夾,你快睡吧!」
他的手臂和腳底是冰涼的,也不知道在門外站多久了,她心一軟,不再推拒他的靠近。
但,她還是睡不著,與他如此貼近,她的呼吸無法持平,感到進退維穀,她悄悄喘了一口氣,腰間的大掌忽然上移覆蓋住她的左胸,微微施力按著。
「你又要幹什麼?」他竟敢得寸進尺!
「你心跳得很快,霏霏,告訴我,房間真的太大了嗎?」他沒放手。
「把手拿開!」她輕叱。「我再回答你。」
「你要老實說,否則今晚就別想睡了。」他蠕動著五指。
「不是!我是害怕——」她急道。
「怕什麼?」他催問著。
等不到回應,隻有她微亂的鼻息聲,若有似無地傳進他耳裏。
「霏霏?」她還是緘默。
他感到異樣,長指往上探索,在下顎摸到一片濕涼。
「霏霏,」他將她的身子轉過來麵對自己,親吻著她的唇。「別怕!」
她遲疑了片刻,終於將小臉往他胸口貼近,啜泣著。
「我怕,有一天,你又告訴我,你不回來了,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假的,你最愛的,並不是我。」她緊緊扣住他的腰,嬌小的身子瑟縮抖動著。
他眼眶一濕,四肢包圍住她,低喃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對不起……」
這一刻,他確定了,他們彼此是相屬的,他們非愛不可。
***鳳鳴軒獨家製作***bbs.fmx.***手正要伸出溫暖的被窩,身後的男人已搶先一步拿起床頭的電話。
簡潔地對應幾聲,掛上電話後,他輕輕地搖晃她。「霏霏,醒來,我們得去醫院了。」
「醫院?」她含糊地回應。「為什麼?我的肚子並不痛啊!」
「不是你,是姨婆!」
她徹底清醒了,猛然坐起。
「昨晚病情突然轉壞,現在還在撐著,她想見你,我們快走吧!」
她有些回不過神,呆怔著,他幹脆著手替她換穿衣服,然後攙扶著她,直到車內。他略為猶豫地看向她,「有一件事,我想趁現在告訴你,你要留神聽著。」
「什麼事?」她不甚在意。
「關於你的母親。」
她迷惑極了,小嘴微啟。「我的母親怎麼了?」
這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原本想延至孩子出生後再告訴她,沒想到老人等不及了。唉,要將這些不是很愉快的始末在當事人麵前說完,真需要一些勇氣。
他努力的做到了,敘述間,隻見她默不作聲,直視前方,沒有插半句話。
到了醫院,下了車,他握緊她的手,發現她十指冰涼、唇色發白。
「霏霏,振作一點。」
「我明白,我沒事。」她立即給了他安慰的笑容,隨後緊偎著他。
越過漫長的走廊,她的腳步變沉重,愈接近病房,愈是緩慢。
在門口等待的盛氏夫婦馬上迎過來,鼓勵地握住她的雙手。「別怕,她還能說上話,隻是不很清楚,張嫂會幫你,進去吧!」
醫生見到她,示意她靠近病床。
她不知道,短短幾個月,老人原本佝僂的軀體竟更形縮減,似乎脆弱不堪到一碰即散,且臉色臘黃,就像是風中殘燭。
她一靠近,醫護人員拿走氧氣罩,讓張嫂趨近老人,告知她的到來。
「姨婆,我是宛霏。」她輕喚。
老人微弱地眨眨眼。
張嫂在老人嘴邊聆聽後,向她說道:「老太太說,你乖乖聽話留下孩子,她很高興,並且希望你遵守諾言,親自將孩子帶大。」
她點頭不語。
張嫂第二次聆聽後,又道:「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不能和少爺解除婚姻關係,遺囑會在孩子生下後生效。」
她再次點頭。
第三次,張嫂遲疑了一會,才道:「老太太想問你,你恨不恨她,她要聽你的真心話。」
她僵硬地轉動脖子,看了眼身邊的丈夫,目光交流後,他點頭示意,兩人十指密密相扣。
「是,我恨她。」她平靜地說出答案。
張嫂頗為意外,但仍忠實地向老人回報。
最後一次,張嫂對眾人道:「老太太已無遺憾,她自覺對得起盛家和她的夫家,請盛家今後好自為之,不可再重蹈覆轍;所有遺產除了老太太夫家大宅歸孩子母親之外,其它均歸孩子所有,將來律師宣讀時,會告訴各位權利與義務的。」
她突然放開丈夫,走到老人床畔,執起幹縮的右手,緊握住,悄悄在老人耳邊說了一句話,再向後退開。
幾秒後,老人眼角緩緩釋出淚水,嘴角線條舒展開來。
她回身微笑著走向丈夫,在他伸出雙臂擁住她前,頹然倒臥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