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濃密,來得又快又急,濃烈的異香令人皺眉作惡,傅端雲欲閉氣,但酒醉擾了思緒,反應遲鈍不少,待她順利閉氣之時,體內早已吸入不少煙霧。
大意失荊州。
迷煙奇詭怪異,身子漸感虛軟,全身的氣力像水缸被敲出隙縫,一點一滴,緩緩地,不停流失。
為時已晚。
未了,傅端雲已撐不住,隻能勉強以長劍為柱,支撐自己。
「哎呀,小美人兒,妳的意誌還真堅定,吸了我的迷煙,還能撐這麼久,真是急煞哥哥我了!」一道詭魅陰柔的嗓音響起,在成片迷蒙中,更添幾許森然。
「是誰?快出來,別在那邊裝神弄鬼!」傅端雲強撐起意誌,大喝道。
「喲,急什麼!這不就來了嘛!」一道壯碩的身影隨後落在她跟前。
一名高大的黑衣男人,手腳俐落,有一張足以媚惑眾生的俊美臉龐和不輸女子柔軟的嗓音。
「你是誰?為何對我使這種下三濫的小人招數?」
「我是誰,小美人兒,妳這麼快就忘啦!沒關係,就讓哥哥提醒妳,前陣子咱們在朱家莊有過一麵之緣,妳呀,還送了哥哥我一個定情禮物,哎喲喲,事後可害我跑了好幾趟藥鋪敷藥,花了不少銀子呢!」
「你是那日想擄走二姑娘的那名惡賊?」她是何時被盯上的?她竟毫無所覺?
「什麼惡賊,這多難聽啊!我喜歡聽姑娘叫我哥哥,看妳那雙眉毛彎彎的,生得多秀氣,偏偏打在一起,多不好看哪!還有,一個人喝那麼多悶酒,邊喝邊哭,哥哥看了好心疼。來來來,別難過,別傷心,哥哥來陪妳喔!」
黑衣男人笑得邪肆,俊美的臉龐而猙獰起來,傅端雲怒火中燒,恨不得一劍就砍了這個淫賊,無奈全身無力,此刻身陷險境,能否脫得過這關,她也沒把握。
但無論如何,她絕不坐以待斃。
「哼,你下地獄去陪閻羅王!」
「好個潑辣的俏姑娘!愈潑辣愈帶勁,哥哥我就喜歡這種的。今天妳逃不掉了,我一定要讓妳見識見識哥哥我的真本事,讓妳躺在我身下,親親熱熱,心甘情願叫我一聲哥哥!」
「找死!」淫穢的話語激怒了傅端雲,顧不得自身的狀況,她咬牙強撐,持劍便開攻。
「喲喲,劍都拿不穩了,還想怎麼教訓我?哥哥我沒耐性陪妳玩這個,咱們速戰速決,等會兒來玩別的。」
語落,黑衣男人不多廢話,淩厲攻勢席卷而來,傅端雲身中迷煙,大半功力被封鎖,無力還擊,隻能咬牙拚命閃躲。
場麵數度驚險,她雖然閃躲得宜,但黑衣人也非泛泛之輩,過招不過二十,她的肩頭、手臂和右腳已各中一刀,溫熱的鮮血流出,熱麻的疼更分散她的注意力。
額頭冷汗涔涔,大顆落下,視線愈來愈模糊,那股迷煙藥性竟如此劇烈,她執意強撐,試圖運動真氣,卻隻助長藥性擴散迅速,身子一軟,腳下踉蹌,緊要關頭,偏又跌了一跤。
「哼,真能撐,先讓妳嚐點苦頭,報報那日一劍之仇,仇算完了,哥哥再好好疼妳,給妳甜頭享受。」
銀白刀光落下,淒厲慘叫聲響起,黑衣男人狠毒一刀刺入傅端雲的肩膀,刀深入骨,染血的刀身拔起,鮮血四濺。
張狂淫穢的笑聲不斷傳人,傅端雲怒瞪著他,不甘心的淚水一顆顆滾落。
習武之人最忌心神不寧,唐昊師父和明霞師父都曾殷殷教誨囑咐,但她竟然大意給忘了!
今日之劫厄,是她自招自惹,是這一身倔強固執的臭脾氣惹來的禍端!
她寧願一死,也不願受辱!可如今受製於人,她竟連自絕的氣力都沒有,真真可悲可歎!
如果她能夠溫順一點,脾氣軟一點,或許就不會有此劫難……
死到臨頭才覺悟,是不是真的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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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明明就隻有這條路,沒有其它岔路,為什麼他快馬加鞭,一路追來,卻始終追趕不上?
端雲究竟在哪裏?
那股莫名的慌亂益發深切,逼得江湜波幾要發狂!
策馬奔行間,遠處一片翠林冒起陣陣迷蒙煙霧,風向改變,令人作惡的異香隨之傳來,遊走江湖多時,江湜波心頭立刻有了警戒,這類迷香通常是淫香……
毫不遲疑勒馬轉向,直朝煙霧彌漫方向奔去,不管是不是端雲,既然引起他的注意,他就不能坐視不管。
奔至林子入口處,發現一匹受傷的馬,馬鞍懸了幾隻紅色鈴鐺,江湜波見了,大驚失色,這是端雲白天買的座騎啊!
「端雲!」江湜波發狂大喊,直往林蔭深處奔去。
趕至香味聚集最清晰處,眼前所見,讓他震驚不已,心魂幾欲碎。
該死,他來晚了嗎?
「住手!」自腰間取出碎銀,運氣於上,朝那名禽獸疾射而出。
「啊,可惡,是誰敢壞本大爺的好事?」黑衣男子忿怒轉身。
意識已趨渙散的傅端雲聽見熟悉的嗓音,心頭又燃起希望,趕忙放聲大喊。
「大師兄,快……殺了這惡賊!」
視線愈來愈模糊,耳畔隻聽見幾聲暴喝怒喊和刀劍交錯的錚錚聲響,後麵又發生什麼事情,她已經沒有力氣知道了。
千鈞一發,忽然見大師兄如天人般降臨,心頭的慌亂恐懼頓掃,失去意識前,傅端雲腦海湧現的是多年前初學輕功的那日清晨,大師兄敞開雙臂,堅定承諾,絕不讓她受傷的溫柔笑顏。
「瑞雲,妳是我最疼惜的小師妹,大師兄會保護妳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