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3)

我以為要麵對一條噴火龍,結果卻是冷靜的獅子,渾然天成的威嚴,懾人的目光和要命的英俊,我呆怔,心跳不自覺地漏掉了一拍,很久沒有這樣仔細地看他了,沒想到經過十年,對他的外貌還是沒有抵禦能力。

“還不進來,等著我拿轎子抬你呀。”

他的口氣雖然不好,也沒有特別的生氣,我低著頭進屋,繞過他,一言不發的走進廚房,燒水。現在沒生氣,不敢保證一會兒不會發飆,還是先吃點東西墊墊。

“瞧你那遜樣兒,臉色兒跟青蘿卜似的,自找罪受,就欠不管你。”溫熱手臂從後麵圍住我,“還不進去呆著,我給你煮麵。”

鍋裏的熱氣噓的我眼眶一熱,我眨掉睫毛上的水汽,暗罵自己沒誌氣。

“不用。”

“找抽是嗎?讓你進去就進去。”

麵條煮得太軟了,湯有點多,也沒盛到碗裏,而且有個人坐在旁邊瞪著,誰有胃口吃飯?我窩進沙發,端著鍋,一麵慢條斯理地吃一麵挑毛病。

“昨晚去哪了?”

我沒理他,繼續吃。

“看你這樣兒,不會是找不著地兒,在外麵蹲了一宿吧,活該,誰叫你不等我,也不看看什麼日子,還去賭氣使性子。”

“吃不下了。”我把鍋遞過去:“還剩兩口,你吃了吧。”

他嫌棄地皺眉:“我才不吃著東西,你不會倒了?”

“湯湯水水的,沒地兒倒。”

“媽的,你把我的肚子當垃圾桶了。”

好形象的比喻,我瞄瞄他的肚子,再想想揚著脖子蹲在小區花園裏的大狗垃圾箱,終於忍俊不禁。

“小樣兒的,”他咬著牙捏捏我的臉:“這樣就不生氣了,嗯?”

哪有這麼容易,我扳起臉:“你先把這點喝了,再把鍋刷幹淨。”

“懶豬,懶死你就完了。”

雖然不太情願,他還是把麵湯喝光,又進廚房洗鍋。

我用力掐了自己一下,好疼。

“這回行了嗎?”

他坐下來摟住我的肩膀,神態恣意,近距離正視,我的心跳又漏掉了一拍,愣愣地點頭,想想不對,又搖頭。

濃黑的眉毛一挑:“你上次說不願聽我訓話,我也耐著性子了,表現夠不錯的吧,別得寸進尺,說,昨晚幹嘛自己走,害得我——”他突然清了清嗓子:“我又怎麼你了?”

我仔細看著他的眼睛笑道:“石斌,你是不是沒睡好?”

他氣呼呼地瞪我:“還不都是你,寫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就沒影了,我怎麼睡?”

我低頭苦笑:“我自作自受,抱歉影響到你。”

主動告訴母親的是我,受不住壓力提前跑回來的是我,一路上想著他,念著他尋求安慰的是我,沒有人要我這麼做,趕上他父母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我決心不再驚擾你了,我愛。

不得不承認,這句話的確有賭氣和使性子的成分在裏麵。

“一讓你說話就這個樣子,想急死我是嗎?看你情緒不好才讓著你,你倒來勁兒了,”他大力捏住我的臉:“媽的,再不好好說,我就找個東西把你的嘴撬開。”

“你敢?”

“廢話。”

一直想跟他好好談談,卻沒有成功,太過含蓄的話他不明白,事到如今,我決定冒險說出那句哽在我心頭好幾年的事。

“石斌,有人說很早以前你就規劃好將來,可以允許有小小的放縱甚至溜出去玩兒一圈,卻絕不允許偏離,我想知道對你而言,我是小小放縱還是溜出去遇到的玩伴?你什麼時候準備迷途知返?”

他瞪著我,有好一會兒沒有說話,臉色越來越難看,我想往旁邊挪一點,攬著我肩膀的手臂卻突然收緊。

“就為這句屁話,你成天的胡思亂想,患得患失?”

“屁話,”我反問:“你不覺得這句話很符合你嗎?”

“該死的符合,”他猛地推開我站起來:“範綽說得對不對?那個混蛋,我要廢了他。”

“回答不了就怨別人,看不出來你這麼孬。”我冷笑,言辭是從未有過的犀利。

“他存心破壞你還想幫他,你跟他關係很好嗎?”

他回頭居高臨下看著我,表情越來越陰森:“他說一句你就信,我說一百句一千句你都當耳旁風,看來你跟他比跟我還好。”

“別胡——”

話沒說完就被他堵住嘴,我用力推他,他攥住我的手腕,身體重重壓上來,我聽到身下的沙發咯吱吱直響,頭皮開始發麻。

“你就會耍渾,”我奮力掙紮出一隻手,推開他的臉:“講點道理好不好?”

“我再渾也渾不過你。”他打開我的手,更欺身上來:“一邊說愛我,一邊和別人勾勾搭搭,好啊,你不是說想我嗎?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麼想的?”

他的力氣大得驚人,我根本沒有辦法反抗,很快我的襯衣被扯開,褲子褪掉一半,纏住我的腿,我趁著他脫自己上衣的空隙,用力一翻,我們從沙發上滾下來,被茶幾擋住,那個小小的空隙,讓他無法將我摔下來,我想也沒想從茶幾上抄起一杯水就澆在他臉上。

一瞬間,所有的動作都靜止了。

窗口有風透進來,我手裏的杯子咣當一聲掉在他臉旁。幸好有地毯,杯子沒碎,那一聲響卻激起了他眼中的火花,如同厲閃劈開滿天的烏雲,我打了個機靈。

石斌向來奉行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從不肯吃虧,就算是我打他一拳也最少要還兩拳才肯罷休。

“你不要命了!”

他一抬手,我反射性地向旁邊一閃,腦袋咚的一聲撞在茶幾上,居然把梨木茶幾撞得顫微微挪動了一寸。

“幹什麼你?”

他扳住我的脖子,順手拉過我的襯衣在臉上抹了一把。

“撞哪了?讓我看看。”

原來他隻是要擦臉,倒是我小人之心了,我苦笑:“沒事。”

“沒見過這麼笨的。”他粗聲粗氣,手指在我頭發裏穿梭,“是這裏吧?真服了你,自己也能把頭撞個包。”

終於知道什麼叫眼冒金星,我幹脆閉上眼,把臉埋進他的脖頸。

他用手掌在我腫起的頭上揉了幾下,呼吸漸漸粗了。

“笨豬,好點了嗎?”

低沉的聲音如陳年的醇酒,揉著我頭的手滑到脖子,另一隻手摟住我裸露的腰,我清晰地感覺到身下他某個部位已經發生了變化。

“起來,”他在我腰上一捏,“到床上去。”

為什麼每次都這樣?為什麼跟他說句話就這麼難?在我好容易想傾談的時候,要麼聽不懂,要麼不在意,要麼誤會,一次一次的結果都是不了了之,卻有某種類似惆悵的東西留在心底,輕煙一樣淡淡的,卻堵得人喘不過氣來。

莫名的委屈突然湧上心頭,我起身提上褲子。

“小樣兒的,別膩膩歪歪的裝相,我就不信你不想。”

他伸手探向我腿間,我轉過身繼續係褲帶。

“操,越說你還越來勁兒。”

他猛地把我的手扭到背後,吞噬一般地咬上我的嘴唇。褲帶又鬆了,褲子慢慢掉下去堆在腳踝處,他的手伸進我的內褲。

我難受地弓起身子,仰頭,他的吻向下滑,落在脖子上,在鎖骨處徘徊,新生的胡茬兒刮得我又疼又癢,我嗬嗬地笑,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

他突然停下所有動作,我想把臉埋入他懷裏,他卻執拗地推開我,手指幾乎是小心地擦過我的眼,然後對著手指上的水滴呆若木雞。

我握住他的手指,水漬消失在我掌中。

他猛地抓住我雙肩:“為什麼哭?”

我自嘲地笑:“這個問題應該稍後再問,你還沒回答,對你而言,我是小小放縱還是溜出去遇到的玩伴?你什麼時候準備迷途知返?”

“不許這麼笑,難看死了。”

他把我壓倒在沙發上,捏著我的臉,吻我變成豬嘴形狀的唇。

“笨蛋,簡直比豬還笨,也不想想,什麼人會花十年的功夫去放縱,隻是玩兒的話,我幹嘛憋了好幾天就等你回來。”

他把所有重量都壓在我身上,像恨不得壓死我似的憤憤說:“就連想自己解決都他媽的硬忍住,你還讓我怎麼樣?”

如果他有一點猶豫,我扭頭就走,絕無留戀,可是他居然這樣說。

我的頭突然暈起來,似乎比剛才撞到時還厲害,幾乎看不清眼前人的臉。

“石斌,”眼睛模糊,我的聲音卻分外清晰:“你是天下第一的混蛋。”

“你說什麼?”

他的聲音陰森起來,可惜我已經不怕了,我抬腿頂在他肚子上,他悶哼一聲,從沙發上滾下去,掉在沙發和茶幾之間的縫隙,我翻身騎在他身上,一拳打在他下巴。

“你發什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