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應劫而生,必為化劫而死。再深的情,再多的愛,一世輪回皆成過眼雲煙,驀然回首已是萬事空,何苦徒惹傷悲,可如今這樣的局勢,她又能如何?太後的警告言猶在耳,讓她一陣心冷,如果連自己的親娘也畏懼的人,那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啊?
晚霞染紅了天際,一陣風輕輕吹過,帶來一股沁涼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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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琛,身子可好些了?”齊硯伸手探探她的額頭,皺眉道,“還是有些涼,怎麼調理了這麼久,身子還不見大好?”
“我血屬陰寒,本就是這個樣子。”為了不惹他不快,雲琛改口不再自稱民女,順著他總比激怒他好些吧,起碼門外的侍衛是撤了。
“嗯。”齊硯見她順從,不禁心情大好,遂從床榻上將她抱起,大步踏出,“外麵許多花都開了,我抱你出去走走,你怕是悶壞了。”
拒絕也是徒勞,雲琛隻得由著他去了,身子輕輕地依在他懷中,聆聽他有力的心跳聲,這是一顆怎樣的心啊?相處越久,越讓她不安。
見她柔順地依偎在自己懷中,齊硯不禁咧嘴大笑。擁著她靜靜地坐在涼亭之中,臉頰貼著她的烏發,任憑他們的發絲緊緊地纏繞在一起──結發情啊,她將是他的妃,他的後。想要擁有一個女子的念頭從未如此強烈,強烈到不顧一切也要強留下她。她呢?還要離開嗎?
“我父親的案子查得如何了?”雲琛仰首望他,眸中含憂,輕輕地詢問。
齊硯輕撫她的發絲,本不想對她言明,如今她問起隻得相告:“有些棘手。”
“為何?”不該啊,如皇上無殺義父之心,應該易判啊。
“別擔心,我也想救你義父。”齊硯輕吻著她光潔的額,歎道,“鞏章其實是你義父失散多年的親生子,要救你義父,鞏章定要伏法,我想,你兩個都想救,對不對?”
“怎會這樣?義父知道嗎?”雲琛沒注意到他親昵的動作,浸淫在自己的思緒中,他們是骨肉之親,為何相殘?這中間定有什麼不足為外人道的內情吧。
齊硯抬起她的下頜,含住她有些泛白的唇,綿綿密密地細吻著。
雲琛大驚,掙紮起來,急道:“皇上……”卻換來更火熱更強悍的唇舌交纏,“不要……”
“啟稟皇上,龔大人求見。”大內總管陳公公前來稟報。
“不見!”齊硯不悅道。不願此良辰美景被人打擾,盡管來人是他的最信任的人龔嘯欽。
“且慢,陳公公。”李雲琛起身阻止,該來的遲早會來,也許僅此能阻止他了,“皇上,你曾說過要納我為妃?”
“君無戲言。”齊硯定定地望著她,不明白她突然提起是何意。
“等見了龔大人,皇上再定奪不遲。”李雲琛幽幽道,身子輕依在亭柱邊,深邃的眼眸直逼朗朗蒼穹,他的吻,讓她怕極。
強壓心中不祥之感,齊硯準備先送她回去後再召見龔嘯欽,“起風了,你先回房吧。”
她的目光依舊漂移在天盡處,也許這樣對他和她來說,是最好的,“聞龔大人有驚世之才,雲琛也想見見。”
“宣。”齊硯不耐地揮揮手,雲琛的怪異讓他憂心。
“嘯欽,有何要事?”齊硯安頓好雲琛坐下,開口相詢。由於雲琛大病初愈,不可吹風,齊硯體貼地擋在風口處,剛好也擋掉了龔嘯欽看見她的角度。
乍看有外人在場,龔嘯欽不忙回答,用眼神詢問齊硯是否妥當。
齊硯知他心中顧忌,微笑道:“但說無妨。”
看來此女深得皇上寵幸,連此等機密大事也不避開她。
“護國公主的確在興都,但不知為何……就是查不出來。”龔嘯欽懊惱道。生平連續兩次敗於一名女子之手,真是讓人喪氣。
“查不出來,那就不要查了,此件事朕已有定奪,你辛苦多年,也該歇歇了。”
龔嘯欽大嚇,跪倒在地,“臣辦事不力,請皇上降罪,但請讓臣繼續追查,臣……”
“朕沒怪罪你的意思,你可以起來了。”齊硯微微一笑,知道自己的態度讓龔嘯欽誤會了,畢竟他追查了多年,突然要他放手,是有些讓人不能接受,但……繼續追查已沒有了意義。
聽罷,李雲琛緩緩從齊硯背後走出,問道:“龔大人找的可是前洛宇王朝的亡國公主,封號護國?”
“雲琛,你身子太弱了,不要站在風口處。”齊硯皺緊了眉頭,但仍細心地為她擋去冷風的侵襲,沒讓冷風蝕了她的痛骨,她不是應該努力避嫌嗎?為何還要走出來?
龔嘯欽不敢抬頭直視皇妃,但心中暗暗驚奇她的大膽,皇上麵前,她怎敢妄議國事?
“聽聞龔大人深諳相麵之術,可否替小女子相上一麵?”
見皇上並無異議,龔嘯欽抬起頭來,他也好奇究竟是何種女子能得到皇上如此寵愛,連美若天仙的燕姬娘娘也沒此福分。細細一觀,她天庭飽滿,隱含睿智光芒,地角方圓,此乃尊貴福氣之相,此女命格貴不可言,而且……莫非……
“啊!”龔嘯欽驚叫一聲,顫聲道:“你是──”
“住口!”齊硯怒目相向,大喝道,“龔嘯欽,退下。”他望著眼前氣定神閑的女子,不禁心如刀絞,她是這麼想逃離嗎?不惜已身犯險。
“皇上,臣不得不說。”龔嘯欽豁出去了,得來不易的狂喜讓他沒有覺察到皇上的不對勁,“她就是護國公主啊。”
“滾!”齊硯暴怒,一把拽住雲琛,“該死的你……”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雲琛驚愕地望著震怒的齊硯,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來這步她是走錯了,誰能料想到齊硯獲知實情後,會如此不動聲色呢。
齊硯抓緊她的手腕,向望月軒方向奔去,徒留下目瞪口呆的龔嘯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