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不到的愛人(1 / 3)

晚秋的夜晚,秋風陣陣,夜涼如水,空氣中添了幾分夏日沒有的蕭瑟氣息。

想起在這個季節轉身離去的戀人,沐笙心裏有些蕭瑟,一片木然,平時慣有的手段已經不知被拋在了哪個角落,席間也任由著那些大老板的陳年好酒進攻。

於是,沐笙醉了,醉得深沉。

回到素來空曠的小套房裏,沐笙深一步淺一步地挪到床前,抬手想拿起水杯,卻因實在使不出力氣,杯子“砰”的一聲掉在地上,碎成千片,地上的幾塊碎片濺起,恰好紮在沐笙手臂上。

紮得生疼。

沐笙頓時有些清醒,望著手上的幾滴鮮血,如地獄深淵那具有詛咒力量的曼珠沙華般,滴在白如雪的床褥上,形成鮮明的對比,紅的豔麗,紅的熱烈,也,紅得刺目。

沐笙帶著滿心的倦意躺在床上,一手拿著止血貼正待止住傷口。

那廂,楊潛終於報得家仇,卻因一時不甚,被人背後偷襲,肩胛處受了一劍。

待處理好傷口,他徑自躺在床上,夜間翻身時不甚碰到了傷口,鮮血浸潤了包紮的布條,他不由驚醒,此時剛巧有幾滴鮮血滴落在金絲床褥上,斑斑血跡,紅得刺眼。

這時,也許便是這種巧合,在那一瞬間,兩個不同世界的人,透過時間的洪流,交錯在同一個瞬間。

四目相對。

一時有種詭異的靜寂。

於是,沐笙瞪大了雙眼,手中還抓著想要止血的止血貼,愕然地望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黑衣的俊美男子。

楊潛眼中出現一絲驚訝,卻很快被掩藏,他微眯著眼,寒意頓起,殺機頓現,一手快速伸向沐笙,想掐住她的脖子,卻,隻抓住了一手的空氣。

於是,他再也掩不住那抹驚訝,美麗的雙眸帶著明顯的困惑,冷冷地望著眼前醉意朦朧的古怪裝束的女子。

在他伸手的瞬間,沐笙已是大驚,她快速退後,幾乎滾落床沿,幸好及時扶住床褥,才免於四腳朝天的尷尬場麵。

沐笙向來是膽大心思的女人,遇到這種情況,除感歎世間萬事皆有可能之外,也隻好苦笑一番。

她平複了胸口跳得劇烈的聲響,強自鎮定地問道:“這位,呃,公子,陰間雖不像陽世,不過公子也該遵守地府的規矩,莫出來嚇人才好。某非公子有冤情要訴?”

滿口咬文嚼字,弄得沐笙自己都有些頭暈,卻生怕這人,不,這鬼聽不懂。

看這人,一頭比女人還要長的秀發,柔順黑亮得讓她嫉妒,再配上那張豐神玉潤的俊美容顏,與那修長筆挺的身姿。

這人,簡直就是生來刺激女人的!

沐笙不由暗幸,死了好啊,免得禍害人間。

就不知是死於哪個朝代的,唐宋元明清,看這裝束,大概是唐朝。她徑自喃喃自語。

楊潛聽了這人的話,微皺起了眉,卻並不言語。

楊潛,字崇明,家族本是書香門第,其父位居兵部尚書,卻因朝中爭鬥,奸人陷害,致使家中幾百口人一夜喪命。

楊潛僥幸被家中奴仆帶出,逃過一劫,懷著滔天的恨意,他親手創下了殺手盟——千煞閣。

其人俊秀文雅,卻因家中巨變,待人變得極其冷漠,往往冷眸一掃,就能叫人不寒而栗。

後來沐笙評語:這人就整一千年冰窟!天然的夏天免費空調。

楊潛年近而立,家中僅有女侍,無妻無妾,卻因其為人亦正亦邪,冷傲不羈,手段殘忍,好人家的女兒自是怕的緊,即便其人俊美無雙,也隻敢遠觀,不敢靠近。

楊潛自是無所謂。

女人,不過是消遣的玩物!他甩袖離開青樓的時候,眼中依然冷傲如故。

豐沐笙,一家外企的銷售經理,典型的白領麗人。處事圓滑,為人世故,卻同樣的心狠手辣,隻是這等手段自是不為外人所見。

沐笙的教條:把對方賣了,還能讓他心甘情願地替我數銀子,附帶對方的忠誠,這才叫商場的最高境界。

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子,詭計多端,狡猾奸詐,卻玩轉商場,無往不利,業績年年第一,各同行不無驚歎。

同事一致評語:這人就整一千年的禍害!《倩女幽魂》的千年老妖都得甘拜下風。

晚秋的這一夜,是兩人的第一次相遇。

酒醉的夜晚,不巧遇見了個美男子,縱使是個透明的。沐笙醉意朦朧間,一時頭腦發熱,望著那人絮絮叨叨了一個晚上,似乎要將多年的鬱氣盡數傾吐。

待一早醒來,發覺身邊哪有什麼美男子。

沐笙不覺暗笑,歎一聲,夢一場罷了!

夜幕低垂,濃黑如墨,天邊無月無星,偶爾有陣涼風吹過,樹影婆娑,沙沙聲響。

夜涼如水,萬物靜寂,本是安靜的夜晚,在T市的某座大樓裏卻顯得異常地不同。

一個披散著頭發的女子,正摟著一床被子,對著床側躺著,雙眼卻瞪著空氣,鼻眼眉間,無一不顯示主人滿心的驚訝。

場景極其詭異。

第一次是酒醉,見了人,絮叨了番,醒來,發覺沒這人,沐笙可以把這當成是美夢一場。

那麼第二次呢?

素來巧舌如簧如沐笙,也不由地第一次深深沉默,安靜地望著眼前第二次出現的人。

“你是誰?為何在此?”

楊潛寒著聲道,聲音卻不大,低沉而喑啞,仍保留著幾分隱藏的怒意,卻是讓人不寒而栗。

這什麼人?!有這般問人的?

沐笙氣得樂了。她一挪身,一下子離得更遠了,隨手扯了被子,蓋在身上。

任那人身上的寒氣侵襲,沐笙掩上被子,蓋住頭,調整了下姿勢,徑自兜頭大睡。。

連續幾日晚間見到這人,沐笙不由感歎,習慣這東西果然不是造假的,力量龐大無比。

她衝了一杯牛奶,脫了鞋子,抬腳坐上床,麵對著同樣準時的某人,喝了一口牛奶,方淡笑著道:“我不知閣下是何人,不過我們現在——”微頓了下,她繼續道:“我們現在也算是“床上鄰居”,應該好生相處才是。”

語畢,沐笙忍不住笑出聲,頓時眉眼彎彎,身上竟有了白日裏沒有的溫和氣息,暖若春風。

楊潛看在眼裏,自也覺得眼前的女子不若其素來看到的坊間的女子,這人身上有與他人不同的地方。不矯揉,不造作,身上竟也有一股難言的淡定從容的氣息,令素來防備心甚深的他都不由得有些放鬆,神情自也不再像前幾日般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