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飛過你秀氣的眉眼,我伸手輕掬你無盡的笑意
初冬的新城,一夜間揚起了白雪。
皚皚白雪,挾帶著不可阻擋的來勢,瞬間覆蓋了整個北方地區。
紛亂的雪花,洋洋灑灑落了滿地,在地麵上覆蓋了厚厚的一層,如同精心製作的千層餅,看不出深淺。
這個季節,顯然比較特殊,新城最出名的益陽醫院裏,一個粉嫩的小娃兒,啼哭著來到陌生的世界。
寒冬的雪仿佛沒了盡頭,飛雪零落的間隙,掀起厚厚的窗簾,一眼望去,仍能看見粉色小床上的劃拉著手腳的小娃娃,不無天真爛漫地笑開了懷。那娃兒圓溜溜的眼睛,在睜開的瞬間,如同暗夜濃黑的夜空中飛掠而過的星辰,閃亮得耀眼。
瓷玉般的粉嫩的肌膚,如易碎的娃娃,晶瑩剔透。小巧玲瓏的手,胡亂的比劃著,短短的小胖腿,似花間的蝴蝶般隨意地飛舞著,踢打著將她擁抱在懷裏的人。
“這是一個需要人精心嗬護的小女娃。”帶著寵溺笑意的中年男子微微笑著對妻子說道,語氣輕微,眼中含著幾許小心翼翼的愛護,抱著小娃兒的手緊了緊,仿佛抱住了整個世界。
小女娃從母親肚子裏窺眼看世界,烏黑發亮的眼睛,蘊涵著難掩的天真無邪,那腳底板無端出現的七朵粉色的桃花印記,愈加映襯出她的精致嬌嫩。
“咱家的娃兒就是跟別家的不一樣,看這腳底板的桃花多漂亮啊,以後我家閨女就叫小桃了,也應了這獨特的印記。”
安孟宇仔細瞧著,一手摸著小娃娃腳底板的桃花印記,不無開心地對著妻子笑著道。
圓潤仿佛泛著光的桃花,在初冬的飛雪中,暗自綻放出幽光,這一刻,卻並無人在意。
呀呀學語的童稚年齡,所謂的反抗意識,那是沒有影的。
臨近16歲的花季,生機勃勃充滿活力的璀璨青春年華,花季少女終於懂得呲牙咧嘴地跟父親討價還價,硬說“安小桃”這名字取得俗不可耐,鬧騰著要換。
安孟宇微笑著撫摸著女兒的頭,說這名字好,跟腳底板的桃花印記剛好對上,應景也應名,堅持著不換。
安小桃嘟著嘴,跺了跺腳,氣得一甩頭便跑回房,腳步瞪得很重,木質的樓梯都被震得咯吱咯吱地響,安孟宇聽了摟上的動靜,隻輕聲笑了笑,不予理會,一手打開了窗戶,任春風透過窗戶吹入房裏,他輕眯了眯眼,享受著春風的甜美氣息。
夜間的風微涼,一眼瞧去,黑沉沉一片,低壓壓得仿佛是黑幕低垂的暗景下急欲破空而現的邊界空防,肅穆得稍顯陰沉。
安小桃一手伏在窗台上,任窗外的風穿過手心,涼涼的觸覺,從手心傳來,她方感覺心情好了些,卻依然鼓著雙頰,一言不語。
須臾,清風吹拂過窗簾,掀起了一陣漣漪,窗外的樹木搖晃得厲害,沙沙聲響,樹影婆娑。
望了幾近一刻,她微垂下了頭,眉眼間隱現一絲困倦,不由一手撐著下巴,就著窗台欄杆打起了盹。
夢裏,似乎有一條長長的東西在她臉上遊走,微有些癢意,卻輕得幾乎讓人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安小桃伸手拍了拍,想要趕走這擾人清夢的東西,恍惚間卻感覺耳邊似乎傳來低低的笑聲,似是山澗的溪流正緩緩流淌的水聲,舒服地叫人昏昏欲睡。
忽然想起什麼,她驀地驚醒。瞬間睜開了眼,雙眼正對上繞著窗戶打轉的……一條龍?
她驚得不由呼吸一窒,急忙後退了幾步,才慢半拍似得回過神,雙眼登時瞪得又大又圓,張開了嘴,正要尖叫出聲。
正在這時,一隻修長白嫩的手捂住了她的口,阻止了她的叫聲。
“別出聲,我不會傷害你的。”來人聲音低啞而清柔,猶帶著少年獨特的沙啞的聲線,卻清新自然,猶如山間密林處隱蔽的清泉般,透澈明亮。
安小桃不由被這聲音所迷惑,一時被迷惑得忘了喊人,她睜著烏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著她身邊的人。
這是一個少年,約莫十六七歲的年紀,身著一襲青色的繡著龍紋的錦袍,在夜風中長袖飛舞,黑亮的長發,肆意地披散在耳後,他的臉,白皙如玉,在暗夜裏,顯得異常的晶瑩透亮,細長的丹鳳眼,薄薄的嘴唇,在微弱的月光照耀下,有股朦朧的淒美感,惑人心魂。
安小桃怔怔地望著眼前異常漂亮的少年,一時竟出了神,那個時刻,仿佛眼裏都是這個少年的身影,忘記了窗外黑沉的雲幕,忘記了前一刻的抑鬱,也忘記了自己剛經曆的詭異的景象。
眼前,少年魅惑的身姿,在夜色裏猶勝三月盛開的櫻花,燦爛奪目。
“你是誰?”她不由自主地問出了口,黑亮的雙眸裏,閃過一絲晶亮的光芒。
“我叫風朔,族裏的人一般直接喚我青龍。請問你是?”少年輕啟唇,魅惑的聲線,低低的音調,蘊涵著一股難掩的優雅氣息,高貴而華美。
“安小桃。”
“小桃?有趣的名字。”他輕笑出了聲,綻放的笑臉,如同午夜暗自盛開的令人驚豔不已的曇花,在夜裏氤氳著香氣,散發著溫柔的氣息,縈縈繞繞。
那一刻,安小桃仿佛看到了十歲的時候跟隨父親去往日本東京觀光旅遊時看到的飛舞的櫻花,風吹起的那一刻,粉色的櫻花,如飛舞的蝴蝶般在空中翩然起舞,揚起清新的香氣,風停的瞬間,花瓣順勢隕落在地,偶有一瓣花瓣,借著風的助航,輕佛過她的嘴唇,帶來一絲清涼的溫柔的感覺,香氣隨之在空中彌漫開來。
她在空中笑開了懷,笑靨如花,被父親舉過了頭,猶自轉著圈。
那一刻,溫柔的氣息,從未消停。
我們的相遇原來叫緣,在對的時間對的地點於此相會
安小桃從冰箱裏拿了兩瓶牛奶,自廚房的櫃子裏揀了兩包薯片,嘴裏再咬上一小包的蔥油餅幹,伸出空閑出來的腳,輕輕地關上了冰箱門,左右張望了會,就墊著腳尖,小心翼翼地上了樓,輕輕地關上了房門,方吐出一口氣。
她將東西放在青龍的麵前,笑著招呼道:“這些都是好吃的東西,不用客氣。”
青龍輕挑了挑眉,微微搖了搖頭道:“我平時最多喝點東西,一般是不吃食物的。”說著,他拿起了一瓶牛奶,淺嚐了一口,許是感覺味道很不錯,停了一會,才小喝了幾口,舉止優雅,風姿灼灼,看得安小桃雙眼晶亮。
青龍肩膀處受了輕傷,此刻正流出了一點鮮血,安小桃看著青龍喝下了東西,咽了一口牛奶,她撕開一包薯片,一邊嚼著薯片,一邊小心地出聲問起,聲音輕微,若非青龍耳力極佳,善於傾聽,定會忽視過去。他微斂了眉,語氣平稍顯淡地道“從族裏出來的路上遇到一些不規矩的人,我忍不住出手教訓了下,不小心受了點傷罷了,無妨。”
看著他一臉淡漠的表情,安小桃知趣得不再詢問,放下手中的零食,隨手從抽屜裏取出一瓶止血的藥膏,猶豫了會,方抬頭一臉詢問地望著眼前秀氣的男孩。
青龍望著一手拿著藥膏,眨巴著雙眼,滿含期待的安小桃,不由輕笑著微微搖了搖頭,低聲道:“隻是輕傷,沒什麼大礙,過一會就好了。”
聽罷,安小桃卻一臉倔強地輕抿著唇,滿臉的堅持。
“傷口如果不處理的話,很容易感染的。”
說著還未得到主人的允許便細心地在他肩膀的傷口上抹上了藥,隨後自衣櫃裏取下布條小心地為他纏上。
望著肩膀處粗得像個粽子般的布條,青龍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隻是看眼前的女孩認真的表情,他實在不忍出聲,隻得由她去。
待弄好後,安小桃抬頭望了望青龍,又轉頭看了看她奮戰的成果,望著“粗壯”的布條,素來粗線條的她終是反應過來,臉上不禁升起了一絲紅暈,她滿臉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一臉歉意地望著青龍,好一會才吐出幾個字:“這是我第一次為別人包紮,你,你不要介意。”
“不會。”青龍一臉笑意地望著眼前一臉羞澀的女孩,隻覺得新鮮。自十三歲起,他便時常能見到族裏的一些姑娘家愛慕的眼神,那些女子一般都是大膽而無畏,似這般的羞澀,卻還真是生平第一次見到。
“你是龍,能,能帶我去天上飛嗎?”
“你想去天上飛?”青龍望著眼前一臉期待的女孩,那人大大的圓圓的眼睛裏仿佛泛著無限的光芒。
沉吟片刻,他放下了手中的牛奶,一手放在嘴邊,低吟了幾聲,頓時房裏一陣颶風吹過,安小桃被迫閉上了眼。
睜開眼的瞬間,眼前出現了一條巨大的青色的龍,巨鱗長須,腹白背青,背上有鰭,頭上聳起高高的雙角,長長的觸須纏在她的身上,微弱無力,卻難於忽視。
安小桃伸出雙手,抱上它的脖子,感覺青龍瞬間僵硬了下,隔了一會,那僵硬的龍身才放鬆下來,於是安小桃順利地爬上了它的背,緊緊地抱著它的脖子。
青龍轉過身,抖著身子,擺著尾巴,從窗戶外飛出,一瞬間就飛上了雲霄。
“你不怕我嗎?”青龍問出了口,從碰到這個女孩的時候他就未曾見到她的眼中有以往在其他人類那裏常出現的東西,慌張、害怕、厭惡,甚至是恐懼,這些,她的眼中都沒有。
“嘿,我從小就喜歡看動畫片,那些怪異的東西看多了,自然沒什麼了。不過一開始見到你的時候還是嚇一跳的,畢竟這麼奇特的事,竟真的出現在我眼前了……”安小桃絮絮叨叨地抖出心裏的想法,天真卻不無可愛,清亮的聲音逐漸被大風所淹沒,青龍卻聽得仔細,不由輕勾起了嘴角,低笑出聲,。
輕微的龍吟,在夜間並不響亮,卻依然驚擾了滿室的星辰。
“大自然的奇妙無處不在,信則有之,不信則無,全看個人的看法罷了。我今日是從族中出來曆練的,我族的規定是男子18方可出外遊曆,見識外麵的山川河流,開拓視野,今日能遇上你也是我們的緣分。”
他的聲音低沉卻有力,在大風的呼嘯下依然清晰明朗,隱約間仿佛夾帶著春天暖意漸濃的氣息,讓安小桃聽著竟產生了想繼續聽聽他的聲音的念頭,於是脫口問道:“你們族裏有很多像你一樣出來曆練的龍嗎?”
“不是,今年出來的隻有我……”
安小桃沉醉在青龍身上散發出的淡淡的熏香的氣息裏,以至神色恍惚,青龍說的話都仿佛聽而未聞,她徑自低垂著頭,輕靠向他的頸間,享受地觀望著飛掠過眼前的白雲。
透過青龍的肩膀往下望去,是一望無際的充滿綠色的地麵,大塊大塊的綠色,映入眼簾,山川河流呈白色,曾經高高仰望的高樓大廈,此刻都像是路旁的螞蟻般細小,有些高聳的樓盤直聳入天際,雲朵漂浮在樓盤的腰部,隨風輕浮,安小桃伸出手,輕輕碰了碰接近身邊的雲層,隻覺得如同是在撫摸著無形的空氣,手穿過雲層,卻什麼都沒能抓住。
青龍不停地在空中伸展著身體,變換著姿勢,往前緩緩地飛去。穿過雲霄,經過綠茵叢林,飛過炎熱的沙漠地帶,竄過陡峭的峰巒,安小桃在它背上抬頭看到了埃及的金字塔,終於忍不住高興地大喊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