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1 / 3)

從錦屏鎮回農場的路上,坐在車上的甄世成幾乎無話,像個傻子一樣愣愣地呆呆地,一句話也不說。

從昨天夜裏他被捆綁起來,到天明時被逼無奈接受了那隻特製的打火機式微型照相機……直到現在,那一幕幕驚心畫麵,還有周大姑那張可怕又可憎的多變嘴臉,在他眼前過電影似的來來回回地閃現,沒完沒了,揮之不去—

鬆綁之後,他們讓他坐在桌邊,阿慧依在他身邊。

周大姑拿過一個打火機,點燃一支香煙,然後把打火機放到甄世成的麵前:“這個打火機是個微型照相機,隻要你對著那張地形圖,用它點上一支煙,事情就算辦完了。”

甄世成拿起打火機看著。

周大姑指點著說:“這是鏡頭,點煙的時候,鏡頭一定要對準地形圖。”

……

從那一刻開始,他就明白了,他已經掉進了一眼可怕的、深不可測的陷阱裏。

甄世成擦了把汗,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坐在後麵的馮小麥探過身子:“甄科長,你怎麼了?是不是病了?”

甄世成搖搖頭:“沒事。”

“有什麼心事吧?”

甄世成回頭看了眼馮小麥:“沒有。”

“有什麼心事跟我說說吧,老悶在心裏容易得病。”

甄世成強作歡顏地笑笑:“真的沒有……”

他轉頭看著車外的連綿群山和萬裏晴空,突然有了一種魂飛魄散、人在天外的空茫感。前程未卜,可怕啊!

結婚申請批下來之後,關曉渝像是跟侯仲武走得更近了。為了送份文件,她特地來到第十六監區。經過醫院門口,跟嚴愛華碰了個正著。

嚴愛華已經聽說了關曉渝準備結婚的事,一見麵就對她直道“恭喜”。關曉渝雖然心裏難受得要命,還是得佯裝喜悅:“到時候你可要參加我們的婚禮啊!”

“那還用說,我還得多吃兩塊喜糖哪!”嚴愛華笑嗬嗬地說。

關曉渝事先就知道了,這個時候,侯仲武正在農場醫院的診室裏等著看病。

走過十六監區辦公室的時候,關曉渝從窗戶看見王友明在低頭寫什麼東西。她思忖了一下,便匆匆地朝侯仲武的宿舍走去。侯仲武的住處原本僻靜,又是上班時間,關曉渝這一路上一個人都沒碰上。繞到宿舍的後麵,趴在後窗上朝裏張望,不想窗戶一碰就開了。她跳進屋去。

侯仲武的宿舍整潔有序,床上的被子和枕頭都有棱有角,規規矩矩。關曉渝用手敲了敲牆,並沒有什麼異常。她站在屋子中間,仔細打量著每個角落。

這時,侯仲武已經看完病,從藥房拿了藥,在走廊裏邊走邊看服用說明。

值班室裏的嚴愛華看到侯仲武,跑出來打招呼:“監區長,你怎麼了?”

“嚴副院長啊,沒事兒,大夫說我有點血壓高,給開了點藥。”侯仲武揚了揚手裏的藥。

“要結婚了,高興的吧?”嚴愛華開著玩笑,“哎,我剛才看見曉渝往十六監區去了。”

“是嗎?那我走了。”侯仲武匆匆跑去。

關曉渝在宿舍裏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她走到窗前想按原路跳出去,這時,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關曉渝聞聲一驚。

屋外響起開門鎖的聲音,關曉渝已經別無選擇了,她轉身鑽進床下,躲在一隻大皮箱後麵。

門開了,侯仲武進來。

關曉渝屏住呼吸,注視著侯仲武移動的腿腳。

侯仲武四下看看,並無異常,看到窗戶虛掩著,他過去帶上,出了屋子。

緊忙鎖上門,他又急匆匆朝監區跑去。

關曉渝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挪動了一下皮箱,沒想到皮箱下麵的一塊板子動了一下,露出一個黑黑的口子。關曉渝搬開箱子,撳開板子,麵前出現了一個地道口。

關曉渝想了想,退身鑽進地道口,回身拉過板子和皮箱,掩上了地道口。就在這個短暫的過程中,也就是一瞬間的事,那隻她隨身帶著的小圓鏡從衣袋裏滑出,靜靜地留在了侯仲武的床下邊……

侯仲武跑回辦公室,見王友明正坐在桌前看報紙,隨口問道:“友明,曉渝沒來啊?”

王友明抬起頭:“沒有啊?她什麼時候來的?”

“有一會兒吧。”

王友明想起什麼,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窗戶插銷:“你不是讓我給你領個這個嗎?給。”

侯仲武盯著插銷看了會兒,一把抓起來轉身就走。王友明笑了笑,又接著看他的報紙。

地道內不遠處有一束微弱的光柱,讓黑暗的地道有了些光亮。

關曉渝順著天然石階朝前走去。

撲棱棱,一群蝙蝠飛起來,嚇了她一跳。

她繼續摸索前行,一群蝙蝠飛出洞口。

關曉渝終於走出洞口,用手摸了摸臉,又看看手,手上沾了不少黑灰。她下意識地把手伸到口袋裏掏小圓鏡。

壞了,小圓鏡不見了!

侯仲武打開房門進來四下查看著。這次他看得很仔細。

一道亮光一閃,侯仲武一愣,順著亮光看到小圓鏡。鏡子背麵鑲嵌著他和關曉渝的合影。

他俯身拾起小圓鏡,順手推開放在床底的箱子,露出了那個洞口。

他把小圓鏡揣進口袋,臉上現出一種意味很複雜的笑。

關曉渝去十六監區,事前和劉前進打過招呼。劉前進在十六監區的後山坡等著她。看到神色不大對頭的關曉渝急匆匆跑過來,劉前進就估計到可能出了什麼事。

關曉渝焦灼地看著劉前進:“……小圓鏡如果真掉在他房間或是地道裏,我和他的事就徹底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