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風,大老板明天從瑞士回來,記得穿得正式點。”趙哥拍拍他的肩,臨轉身還特別囑咐了一句,“千萬別遲到啊!”
他並不覺得明天能帶給他什麼契機,畢竟像他這種一撈一大把的小角色怎麼能博得大人物的注意?可是為了對得起那雙份工資,他還是特意跑到百貨商店買了十四隻鬧鍾。在十四隻鬧鍾的集體摧殘下,他意守丹田、氣衝腦海,總算是按時從床上跳起。
穿上壓得皺巴巴的西服,和領帶進行生死搏殺,騎了五分鍾的自行車才發現腳上趿著的居然還是雙拖鞋,隻能“噔、噔、噔”地跑回六樓,從大床下拎出一隻皮鞋,另一隻非常不給麵子地縮在沙發下,又折磨掉他八分鍾的時間。
如此一波三折,終於抵達目的地。
“你怎麼現在才來,老大馬上就要到了。”趙哥連忙招呼他。
眾兄弟在底樓大廳門口整齊地列隊,準備迎接至尊人物。
“風哥每天看上去都這麼累,是不是晚上太辛苦了?”一個小嘍羅諂媚地開低級玩笑,在一陣大笑中,風予諾擠入人堆,挑了個較不起眼的位置。
陽光不溫不火,暖洋洋的讓人發懶,飛走的睡蟲複回,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他記得這是非常時刻,不敢太張揚,所以假裝“淑男”地抬手遮了一下。
岑越下車的時候正好看到這個鏡頭:修長的五指優雅地掩唇,風吹發動,露出一張素淨討喜的臉龐,細長上挑的單鳳眼微眯著,濃似飛雲淡似煙,春情婉轉繞指纏。
風火堂主一時無語,腳步略作遲疑。
驚覺那道凝滯的視線,風予諾不知自己在無意中使出了“勾魂大法”,隻道動作太過失態,連忙低眉斂目,等頂點人物眾星捧月似地從身邊走過,才緩緩舒了口氣。
岑越今年三十二歲,外表斯文有禮,常常帶著副金絲細邊眼鏡,屬於典型的笑眼藏刀,於談笑聲中殺人如麻。這樣一個陰晴難測的人也染上了全球十大流行病之首、現今最最時髦的性向選擇——喜好男色,對女人全無感覺。
有道是蘿卜青菜各有所愛,以風予諾這類遠看疑為雪王子,近看原是流浪兒的中上之姿,居然入了黑道大老板岑越的法眼。
隻是一縷頑皮的風,隻是一道無所事事的晨光,隻是一個跟媚眼搭不上邊的眯眼,隻是幾根因為懶得修理指甲所以遠看特別纖長的手指頭,這就是另類愛情的速成法則。
兩個小時後,風予諾被岑越叫入位於二十八樓的總裁辦公室。
“你,要不要做我的人?”岑越開門見山。
“我現在就是你的人啊?”風予諾眨巴眨巴眼睛,看得對坐的男人又是一陣心猿意馬。
“我的意思是我喜歡你,你願不願意當我的情人?”
“啊?”
“怎麼樣,你的答案是什麼?”
“呃!好。”
岑越滿意地一笑,他想要的東西從來不會落空。
被邀去一吻當做情人儀式後,風予諾直奔同一樓麵的廁所。他不是想吐,他現在急需一麵鏡子。
豪華的現代化辦公大廈,連廁所也是吐氣如蘭,在空氣清香劑的包圍下,黑發青年猛盯著鏡子裏的人,還是那張普普通通的臉,長那麼大隻有隔壁家的二妞曾給過他一封情書,現在居然得到一個男人的告白,而且那個男人還是混黑道的,想不到自己也能使出“美男計”!
他不得不懷疑岑越的那副金邊眼鏡是不是華而不實的冒牌貨!
就這樣對著鏡子狂照了十幾分鍾,害得進來打掃的歐吉桑以為他患了間歇性自戀狂。
當天晚上,風予諾拎著皮箱搬進岑越的別墅。
為了警徽、為了人民、為了國家,他決定“以身殉職”,事實上是他覺得這樣更有理由睡懶覺而不受約束,他真的很喜歡床。
隻是,他也有點擔心,畢竟從未跟男人做過,這裏麵的招式套路他隻聽言傳、未曾意會。所以他不惜血本,特地跑到路邊書攤頂著老板曖昧的眼光和收銀小妹興奮的口水抱回一大疊“同誌勿語”、“練功六十八法”等限製級地下出版刊物,整整研究了一個下午。
唉,做臥底做到他這種程度真是杜鵑泣血、感天動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