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吻下。他把頭別開。
他有些著惱,按住他的手,又胡亂地吻。
風予諾費力抽出被扣住的雙手,抵住男人的肩頭,推拒對方壓下來的身體。
木板床被兩人的動作帶出“吱呀”聲響,戈圖的長發散開,順勢往一邊滑去,露出左邊的頸子。
呆呆地停了掙紮,撫向微褐肌膚上的淺淺牙印,風予諾手指發顫。
一陣迷茫,一陣驚慌。
沙穆最愛咬他的頸項,戲說上麵塗了花香。有一次他也頑皮起來,狠狠回吻,結果下嘴太狠,那人一聲驚叫,耳朵下麵幾厘米的地方留下了淡淡的痕跡。
痕跡,依然淡淡。
感到身下的人突然不再抵抗,戈圖不解地從白晰的身子裏抬首,一個微笑,看得他心裏發毛。難道剛才下手太狠,把他打成腦震蕩?
“沙穆!”風予諾一聲歡叫,剛才的昏昏沉沉一掃而光,撲向那寬闊的胸膛。
“我不是沙穆!”投懷送抱固然不錯,但他可不想當替代品。
“你是!”青年斬釘截鐵,甜甜的笑。
“我、不、是——”看來剛才他下手的力道的確失控。
“沙穆,”他用一種憐憫的神情看著他。“你的腦子壞掉了。”
“是你的腦子壞掉了!”他開始後悔打他的臉,讓他產生幻覺。
相對於戈圖的咬牙切齒,風予諾則非常高興。“我會讓你想起來的。”
主動吻上男人的唇,下巴,一路到胸膛。修長光潔的腳滑膩膩地纏上男人的腰。
“你……”戈圖倒抽一口冷氣。剛才寧死不屈、守身如玉,現在卻眼波婉轉、姿態撩人。他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事實上他早就想火山暴發外加岩獎噴湧了,擁住那緊貼上來的身體,兩人糾纏在一起。
燃燒。
火燙的沸點在淩晨退去,留有餘熱的肌體在棉被下輕輕相觸,風予諾把頭枕在男人的臂上,滿足地閉著雙目。
戈圖知道他沒有睡著,指尖掃過腰側的線條。
“有沒有人說過你的腰很細?”
“沙穆說過。”
“有沒有說過你的皮膚很滑?”
“沙穆說過。”
“你是想惹我生氣嗎?”
“不敢。我隻想用木頭敲你的腦袋。”
醒來後,也許他會記起一切。
“再說一次,我不是沙穆。”男人的聲音明顯不悅。
“你是,我知道的。”他堅定地回答。
“風予諾!”側過頭,男人的目光狠狠地鎖住他,掌力扣在他的腕上。
他不說話,隻是用漆黑的眸子望著他,帶著點委屈,帶著點水汽。
三秒鍾後,男人敗了。
戈圖輕歎一聲,放開他的手腕。算了,一定是自己的暴戾嚇到他了,讓他產生了幻想。既然他病了,他當然會大度地赦免他的無狀。
風予諾也決定原諒他,原諒他剛才的暴力相向,因為他腦子壞了,他不記得他了。
各有所思,兩人互相把對方看成小白癡兼神經錯亂,暫時相安無事地睡去。
重新躺回男人的臂彎,風予諾忍不住微笑。星星很亮,他不知道星星的秘密,但他知道今夜一定能睡得很好。
我的愛人,縱然你忘了從前,縱然你無法相信,縱然你有了新的身份……親愛的,我要你再愛我一次。
戈圖醒來的時候,身旁沒有人,正在他懷疑風予諾是不是乘夜逃掉的時候,廚房裏傳出瓷器“親吻”地麵的聲響。
一個腦袋從門後探出來,賊兮兮地瞄向床鋪,發現他醒了,黑發青年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發。“吵到你了?我馬上就好。”
戈圖看著他靦腆地一笑,然後又縮回腦袋,繼續他“馬上就好”的千秋大業。他怎麼覺得這種情景簡直就是新婚夫妻?冷汗,腦袋睡胡塗了,他翻身坐起,順手拿起床櫃上的煙。
熟悉的味道在口腔裏散開,居然是他最喜歡、而市場上又很難買到的Miracle.煙霧中,纖長的手指夾著細細的煙身,紅色的火心在空氣裏明暗……那是誰的手?奇怪,他為什麼想不起來了?心煩氣燥地掐滅煙頭,他要好好用涼水衝一衝臉。
從洗手間出來,黑發青年正在擺弄碟子和餐具。“我不會做西餐,不過我記得你喜歡吃酸一點的東西。”
戈圖走過去。一客蛋包飯和一鍋……魚湯?蛋包飯的小模樣倒還過得去,嫩黃色的蛋麵上澆著紅色條紋的西紅柿醬,看來還不錯。隻是那魚湯嘛,顏色還真不是普通的混濁。
“哪有早飯就喝湯的?”
“不早了,已經十一點半了,應該算是中飯。”
戈圖沒說話,他的肚子的確餓了。坐下,咬一口半圓型的看上去肥乎乎的蛋包飯。
那個人坐到對麵的椅子上,托著臉頰,晶亮的眼珠豪不掩飾地盯著他。
“你看著我幹嘛?”男人不自在起來。
微微一笑。“我喜歡看。”風予諾說。
他笑,他恍忽。那笑容,似曾相識……
心底的煩躁又起,他決定拿那鍋看起來不順眼的魚湯開刀。“我不要喝那個。”
“可是我煮了好久,從早上五點就爬起來煮了。”
“亂講!煮那麼久,魚都散架了。”
“好嘛,我承認,是沒那麼早,但我至少煮了兩個鍾頭了。”他豎起兩根指頭在他麵前晃。
戈圖猶豫幾秒鍾,終於賞臉地喝一了口。鹹淡把握尚可,但湯裏有股腥味。“這魚不新鮮。”
“是從冰箱裏拿出來的,不過我也沒放幾天。”那魚還是他的新鄰居Sherry送給他的,因為懶得弄,他一直都沒吃。
當戈圖把那鍋不太新鮮的魚湯喝掉一大半的時候,那尾沉在底下的魚終於“露麵“了。眼皮驚跳,戈圖當場呆掉。“你為什麼沒把魚鱗弄掉!”
“魚鱗?”風予諾不解。“魚鱗要弄掉的嗎?”
“你千萬不要告訴我魚裏麵的內髒你都沒有拿掉。”男人的聲音穩中帶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