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剛要發動,風予諾忽然想起了什麼。“啊!我的圍巾忘在上麵了。”
“算了,別拿了。”
“不行,我很喜歡那條圍巾的。”
黑發青年執意下車,戈圖殿下隻能很傷心地接受情人因一條圍巾將他暫時拋棄的命運。
圍巾很容易就拿到了,怕樓下的人久等,電梯“叮”地聲響,風予諾迫不及待地衝入。鋁製的門幾乎要合上,一隻勁瘦的手掌突兀插入,阻擋了即將合幷的力道,電梯重新打開,壓著帽子的男人走進。
風予諾擺弄著手裏彩色條紋圍巾,不經意地抬起眼眸。男子的背影。
視線,凝滯。
樓下,有人搖下車窗,在張望,在等待。
依然是等待,隻是這一次失約的人,是誰?
頭痛欲裂,他茫然地睜開眼睛。一間老式的公寓,陳舊的擺設,泛黃的天花板。應該算是臥房,門半掩著,外麵還有一間,幾個男人在打牌,他可以看到桌角及彌漫的煙霧。男人們專心地對著牌局叫囂,沒有發現他的清醒。
雙手被反綁在背後,很粗糙的感覺,應該是繩子。他苦笑一下,從床上坐起。由於迷藥的作用還殘留在體內,踏向地板的腳明顯發軟,勉強走了幾步,他無力地貼著灰白的牆滑下。
外屋傳出開門的聲音,男人們的吵鬧立刻變成此起彼伏的招呼聲。
“老大!”
“老大,你回來啦。”
“人在裏麵,一點差錯也沒有。”
相對於手下的殷勤,進屋的人顯得相當冷漠,“沒事了,你們都回去吧。”
所有的人在二分鍾內走光,房間裏靜到極點,腳步聲響起。緩慢。沉重。
門,被推開。先是皮鞋,老舊,沒有光彩。灰色的長褲,深黑的茄克。視線一寸一寸地上移,雖然在餐廳的電梯裏已經驚鴻一瞥,但如此真切的對視仍讓風予諾的心酸澀不已。
曾經意氣分發的眼睛充塞著血絲,因為削瘦而略嫌尖銳的下巴,以及下巴上微冒的胡渣。那個有著潔癖的高傲的溫柔的男子……漫長的對視,男人走近,蹲下。
“予諾,我們終於又見麵了。”
“予諾,你不是最喜歡睡覺了,為什麼不呆在床上。你越來越不乖了。”
“岑……”歎息著,這個他最不願想起的名字。
有著深刻紋理的手指穿過他的黑發,“予諾,你變漂亮了。”男人想吻他。
他躲開,頭往旁邊一轉。這個動作無疑刺激了男人的神經。原本輕撫的動作變成無情的力道抓住他的發,迫使他抬起臉,對上那雙恨意深深的眼眸。“你拒絕我?你希望是誰,沙穆還是戈圖?對著我,你是不是很失望。”岑越冷笑著,咬上他的唇。
“不要這樣!”風予諾掙紮,曲起膝蓋撞上岑越的腰。
男人被撞開數步,風予諾靠在牆上暫時得到喘息的空間,對方的目光卻愈發猙獰起來。
一把拽起地上的風予諾,岑越的笑意閃著讓人心寒的光茫。“既然你不喜歡在床上做,我們可以換個地方。”
他腳步踉蹌地被拉到外屋,紙牌、煙灰缸、啤酒罐一骨腦地掃在地上,上半身被強力壓製在桌上,男人的手臂像鋼管一樣橫亙在後背,阻止他起身。
臉頰貼上桌麵。冷。
肌膚曝露在空氣裏,男人毫不留情地深入,深入他幹熱的未經濕潤沒有準備的身體。
“唔……”風予諾發出一聲悶呼。
化身為惡魔的男人咬住他的耳垂,聲聲刺耳。“很痛嗎,還不夠……”風予諾閉上眼睛。
小時候,他很怕黑,Mr.何告訴他,隻要睡著了,一切黑暗都會過去。那麼是不是隻要閉上眼睛,痛苦就會消失。
戈圖像瘋了一樣到處尋找,那個人離開的時候連手機也沒有帶。他出動所有帶在身邊的手下,命令他們找遍烏克蘭的每一塊土地。心急如焚,偏偏時間卻像個遲暮的老人。
已經二天了。怒。他發狠地操起電話砸向牆上的掛鍾。掛鍾散落在地上,發出哀鳴,服務生驚慌地敲門入內,卻被暴躁的男人罵退。
他在賓館,風予諾到烏克蘭後一直居住的賓館,一些隨身行李還放在原處,像一個的小小縮影,房裏有那人的味道。
床上放著一隻淡黃色的玩具熊,他一進屋就看到了。讓他移不開眼的,不是那人的孩子氣,而是玩具熊左耳上的菱形鑽飾。絕世的紅。
——燃血呢?
——我賣了。
原來,原來那個人根本沒有賣掉。
原來,原來在他風花雪月的時候,那人卻抱著玩具熊,看紅影輕閃。
騙子,你這個大騙子……
取下那顆紅鑽,驀地收攏掌心,全然不顧堅硬的棱角刺傷他的皮膚。
心痛,如絞。
為什麼他要故作姿態,為什麼他想不起來,為什麼他會放那人獨自離去,為什麼他沒有一起上樓?
那個人回來後,他一定要緊緊抱住他,再也不讓他離開……予諾,我還沒有告訴你,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