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影,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突然叫你趕到烏克蘭?”茶色眼眸的年輕男子淡淡地注視著最忠心的屬下。“因為我知道既然是你告訴綁架者予諾的行蹤,自然也能找到綁架者的下落。”
“殿下……”飛影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神一滯。
“沒錯,我什麼都知道了。你一定沒發現,你帶著幾個手下一出門我就跟在後麵了,不過那輛破車半路拋錨,居然把你跟丟了。還好,在那種亂七八糟的公寓區你的黑色奔馳太過顯眼,終於讓我追到這裏。”沙穆冷眼凝睇著心腹屬下震驚的表情。
這個男人……跟著他已經很久了吧,對於自己的命令有無數次的心領神會,從來沒有犯過錯。隻是這一次,這一次的過錯,他沒有辦法原諒。
“飛影,你還記不記得族裏執掌刑罰的是誰?”
“……是洛爾法。”
“你自己去找他吧。”這是沙穆對屬下最後的信任。
男人一震,露出一絲苦笑。原來到最後還是輸了。能輸給自己最崇敬的人也是一種幸福。他,無悔。
最後一次恭敬地彎下腰,飛影轉身。
“飛影。”沙穆突然再度開口。“記住!我的路,由我自己選擇。”
飛影的身形停頓片刻,似在思索。
是他錯了嗎?他有做錯嗎?
隻是希望那個人走上顛峰之路,隻是希望那個人成為王者。
隻是……隻是那個人心裏渴求的幸福卻不是他所盼望的。
——我的路,由我自己選擇。
是啊!每個人的人生,無論錯對,都該由自己承擔吧!
有一道陽光穿過枝丫,落在他的眼前。飛影眯起眼睛,堅定邁開步子,有些事,他還沒有完全想通,但既然是自己所選擇的道路,就該付出代價。
風予諾呆呆地聽著眼前這主仆二人的對話,沒有時間去同情飛影,他怯怯地抬頭,小心翼翼地試探。“沙穆?”
俊美的男人對他一笑,手指將他滑落額前的黑發捋到耳後。“對不起,我失約了。”
“沙穆!”眼睛裏迸出笑意,落下的卻是淚花。
“予諾,我什麼都記起來了。”沙穆,那個恍若隔了很久,卻一直都沒有離開的男人捧起他的臉,吻上他的額頭。“我記得你踢我一腳,卻說你不是故意的;我記得你把我綁在床上,還說我是美人;我記得你用蟑螂惡心我,讓我再一次上當;我記得你把我拉到色情酒吧的後門,你說你愛我。”
一幕一幕的往事在昨天撞車後浮現,裂開的擋風玻璃碎片像無數冰魄剌醒他的心弦。
愛人的臉就在眼前,蒼白的肌膚上有著舊痕新傷,愧疚嗎?愧疚已經太遲,他隻能下定決心,既然因為他的失約,讓那人等了將近一年,那麼,那麼他要還他一輩子,一輩子再也不讓他受傷。
“予諾,我們走吧。”他伸出手。
任他握住的手掌,那人卻不動。“予諾,你怎麼了?”
“沒什麼……”黑發青年牽起嘴角,星眸凝視著他,深深微笑。“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很想你。”
曾經,是如此幸福;曾經,是如此無助。走過那長長的寂寞海岸線,暮然抬首,那人就在他的身邊。
心動,混和著心痛,一波複一波。
沙穆回過身,用最溫柔也最猛烈的力道摟住那纖長的身軀。
這段情,他差點辜負,他幾乎失去,這一次,他再也不會忘記,不會忘記那雪白的掌心,那掌心裏的溫度。
空氣裏微微帶著濕氣,仿佛是春雨過後泥土的芬芳,仿佛是新蕾初綻天堂鳥的柔軟。
……
尖銳的一聲槍響,硝煙壓過芬芳,緊張覆蓋柔軟,有人倒下。
倒下的是剛才昏倒在地上的其中一個男人,手裏赫然握著一把掌心雷。而開槍擊中他的的人,卻靠著林邊的大樹,滑坐在地上。
“岑!”風予諾一聲驚呼,奔了過去。
“予諾……”岑越無力地靠在樹上。右肩的傷口一直流血,把司機都嚇壞了,應該立刻去醫院的,但最後一個殺手臨死前供出予諾會被帶到這裏,他壓著傷口趕來了。
不過,好象一直輪不到他出場呢。苦笑一聲,還好,他不是一點用也沒有。至少,予諾是安全的;至少,那人在為他擔心。
血,好象永遠也流不完。視線,卻模糊起來。他要死了嗎,那麼說出最後的請求吧。“予諾,你……可以再吻我一下嗎?”
“岑……”此刻,還有什麼可以矜持的,還有什麼不能暫時放下的。黑發青年低下頭,那軟軟的唇瓣就要覆在男人的唇上。
很不解風情的,一隻微棕膚色的大手突如其來地旁逸斜出,捂住青年的嘴。
“喂,你幹什麼!”風予諾惱怒地瞪向手掌的主人,沙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