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3)

折騰了一夜,回到禁軍大營時天色已明。

例行的晨操應已結束,寬闊的校場上空蕩蕩的,隻有幾名小兵在打掃,見到我回來,連忙丟下掃帚肅立行禮。等我走過去了,身後卻傳來壓低了聲音的嘻嘻輕笑和竊竊私語,回頭一看,幾個人正湊在一處擠眉弄眼地瞧著我說笑,不知在說我什麼八卦。

我一回頭,那幾名小兵嚇了一跳,鬼頭鬼腦地嘻嘻一笑,一溜煙地跑掉了。

情形好象有點詭異……我有點奇怪,但看他們一臉輕鬆的樣子,料想也不是什麼大事,也懶得叫住他們查問究竟。

等到一進官署大堂,我也就立刻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大堂上俏生生地立著一條紅衣人影,身材高挑,婀娜剛健,本就是明豔照人的絕色佳人,再襯著一身鮮明耀眼的大紅衣飾,那份傲然不群的英爽姿態便越發顯得引人注目,不是拓拔晴還會是誰?

她象是在等著什麼人,神情有些略顯不耐,秀眉微蹙,臉色緊繃,一言不發地在大堂上走來走去。易天和雷鳴都在大堂裏,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隻是站在一邊看著她走動,臉上都有些無奈的表情。

聽到我的腳步聲,三個人同時望向門口。

一見是我,拓拔晴俏目一亮,立刻停下了腳步。易天和雷鳴則是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看了他們的反應,不用想也知道拓拔晴是在等我了。

唉,難道我又有什麼地方得罪了拓拔晴而不自知?一想到要應付這位嬌縱任性的刁蠻公主,不由得有些隱隱頭痛。

“江逸,你總算回來了?我已經等了你半天了。”

拓拔晴的臉雖然板得很緊,但語氣還算平和,不象是帶著怒氣的樣子。

我迅速地看一眼雷鳴和易天。雷鳴笑嘻嘻的,一臉打算看熱鬧的表情。易天則丟給我一個眼色,表示他也不知道拓拔晴的來意。

“抱歉讓公主久等了,不知公主駕臨有何貴幹?”

拓拔晴看看我,又看看旁邊的雷鳴和易天,麵無表情地道:

“你跟我來,我有事找你。”

“請問公主有什麼事?”

“走吧,一會兒你自然就知道了。”

“可是我馬上要去上朝……”

“放心,已經命人代你告過假了。”

拓拔晴丟下這一句話,不再理會我的反應,頭也不回地率先走出了大堂。

我苦笑著看看她的背影,又看看雷鳴和易天,這兩個家夥居然沒有半點同情之色,反而一個擠眉弄眼,一個會心微笑,同時笑咪咪地對我擺擺手,示意我趕快跟上去。

唉,這兩個家夥想到哪兒去了?我怎麼可能去招惹拓拔晴?難道我的麻煩還不夠多嗎?

出了大堂,拓拔晴已經騎上了一匹矯健漂亮的胭脂馬,居高臨下地等著我。

我有點意外。“公主到底要去哪裏?”

她到底找我有什麼事情,還要騎馬走那麼遠的?

拓拔晴秀眉一挑,卻不回答我的問題,繃著臉道:“上馬。”

“對不起,公主如果沒什麼要事,江逸還有公務在身,隻怕是無暇奉陪了。”

我腳下不動,淡淡地對拓拔晴說。

我不想開罪拓拔晴,可也不會對她一味容讓。禁軍統領是北燕王的臣屬,卻不是拓拔晴的私人屬下,如果她沒有足夠的理由,我可不打算乖乖地陪著她玩下去。

“你……”拓拔晴大概很少被人當麵碰釘子,臉色一變,好象就要發作了。可是她吸了一口氣,居然硬是按捺了下去,忍著怒意和顏悅色地對我說:

“我今天找你是受人之托,有重要的話要對你說,這個理由夠了麼?”

看她的臉色,如果我再駁她的麵子,大概就真要發火了。

“好。”

我笑了笑,不再多問。隨意挑了一匹馬,跟著拓拔晴馳出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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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奔馳。走了約有一刻功夫,拓拔晴在一片樹林邊勒住了馬。

這裏已經是城外的一座山腳下,附近荒僻得一無人煙。林邊是一塊空曠的草地,細草如茵,綠蔭濃密,雖然有些略顯冷清,景色倒也頗為宜人。看拓拔晴一路行來不假思索,顯然是早就胸有成竹,選定了這裏作為談話的所在。

我勒住馬,停在她身邊三尺之外。

“公主有什麼話,這就請說吧。”

拓拔晴並不下馬,隻是調轉馬頭,一雙朗若秋水的明眸望定了我,正顏道:

“江逸。今日我請你到這裏來,是有人請我幫忙,代他向你說幾句話。”

“哦?是三皇子吧,還是韓大人?”

能請得動拓拔晴出麵傳話,又不肯或不能見我的,應該也隻有這兩個人了。

拓拔晴目光一閃,眼中微現意外之色。

“看來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你猜得沒錯,是三哥請我來的。他那家夥生性驕傲,太愛麵子,因為跟你有過那一段過節,怎麼也拉不下臉來主動跟你說話,隻好跑來托我了。”

我莞爾。沒想到拓拔晴說話如此直爽,連批評起自己的親生哥哥也不客氣,性情倒是率真得很。

“三哥說,安陽公主那件事,多謝你手下留情,仗義相助,洗脫了舍舅的冤枉罪名。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大家心中有數,總之他很承你的情就是。日後若有機會定有答謝。”

“這倒不必。我隻是如實陳述,沒想要幫什麼人,也用不著誰來謝我。”

拓拔晴就象沒聽到我的話,一臉正經地繼續道:

“還有另一件事。三哥說,他知道你和大哥關係很深,但從安陽公主的事情看,你現在還不算大哥那一派的人。他說,他也不求你幫他那一邊,隻要你能夠一如既往地保持中立,不要卷進他們之間的爭鬥裏便行。這樣的選擇對你也是最好。行得春風有夏雨,大家此刻相讓半步,也好給日後留個餘地。否則大家立場不同,真到了玉帛相見的關鍵時刻,可別怪他對你不留情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