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的聲音,她回過神,又板起臉來。“怎麼樣?你答不答應?”
“多個小男孩也無妨。”他聳聳肩,很幹脆的答應。
她暗暗鬆口氣。她還以為他會拒絕。
“告訴我小威在哪,我現在就派人去找他。”
“我可以……”
看出她眼底的想法,芮斯先一步打斷她的話——
“你不會是想等你出院再找人吧?這恐怕不太好,想想一個小孩子在街頭,是多令人擔心的一件事。”
她一愣,沒想到他會看穿她的心思,但他說的沒錯,她目前還不能馬上出院,這一耽擱,小威該怎麼辦?
“好吧,小威他通常會在幾個地方出現,你可以往那裏找……”
她不再遲疑,很快地說出他們經常躲藏的地點。
“嗨,看我帶誰來看你了!”
芮斯一推開病房門,身後即衝出一名髒兮兮的小男孩。
“蓮姊!”
“小威!”雖然臭氣薰人,但蓮兒仍是喜出望外,張開雙手擁抱小威。他果真信守承諾。
沒想到他動作這麼快,不到兩天就找到人了!
芮斯靜靜地退到一旁,看著兩人重逢的溫馨畫麵。
這個叫小威的褐發小男生,就跟蓮兒一樣,初見麵時也是滿口粗話、防衛心超強,若非他再三保證,小男生還不肯跟他到醫院見人。
“蓮姊,我以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我好想你哦!”小威緊緊擁抱她。
“我也是,你好不好?有沒有被欺負?”她將他拉開,仔細端詳他。
“沒有,你被帶走之後,我也不敢一個人行動,沒有收獲,他們也沒來找我麻煩。”小威用力搖頭。
“還好,就和我們以前一樣啊,沒東西就去餐廳後門翻翻垃圾桶。”話才說完,他的肚子就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讓他尷尬的笑起來。
“吃點東西吧!”芮斯從小冰箱裏拿出甜點、水果,這是他要看護準備的,以方便蓮兒隨時想吃。
“這……”小威的目光因食物而發亮,但他不敢動。
“沒關係,你可以吃的,咳,路易斯先生是個好人。”小威的出現讓她對芮斯的戒心稍減一些,但仍不習慣放下心頭的防衛,所以說起他的好話來有些不自在。
他露出招牌笑容,“謝謝你的讚美,不過你叫我芮斯就好,稱呼路易斯先生,會讓找以為你在叫我父親。”
她的眼底仍有戒備,但他不急,他可以慢慢來。
“呃……芮……芮斯。”她訥訥地喊他的名,臉頰不覺染上紅暈。
仔細看他的眉眼,總是帶著一股笑意,嘴角似乎也隨時揚起,好像什麼事都難不倒他。
看小威迫不及待地朝食物進攻,一手拿著一個派,一手將蛋糕塞進嘴裏,好似怕被人搶走般地狼吞虎咽著,芮斯笑了笑,將話題轉到正事上——
“現在人也幫你找到了,我們可以談談你了嗎?”他打算帶她回英國,讓她在那裏受教育。
“談我?”她下意識地蹙眉。
“當然,我除了知道你叫蓮兒之外,其他一無所知,我需要你的資料好辦事。”他說明自己的用意,免得她以為他想探她隱私,又對他豎起防衛罩。
“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什麼。”
“最起碼你得讓我知道你姓什麼、幾歲,當然,若是你願意談你的過去,我很樂意聽。”
“我十八歲了。”
“十八……你看起來像十二歲!”他滿臉不可置信。
眼前嬌小、瘦弱、身材平板,十足未成年模樣的小女生,竟然有十八歲……
“別懷疑,今年四月我就滿十八了。還有,我不知道自己姓什麼,我隻記得我八歲時從孤兒院被領養,然後就被帶到意大利。”
他很快地收起驚愕,見她沒有意思再說下去,也不勉強。“我知道了。好了,我得走了,我想你們許久不見,一定有不少話要說。”
說完,他揮揮衣袖,瀟灑地離開。
一星期後,蓮兒終於可以出院,雖然仍舊瘦削,但氣色紅潤、精神奕奕,這是她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準備好了嗎?”芮斯親自來接她。
這些天,他總在忙完公事後到病房來看她。與她相處越久,越覺得心疼。明明該是無憂無慮的少女,卻完全沒有她這年紀該有的天真與活力,有的隻是戒備與世故。
“恩,我們走吧。”她現在身上穿的,是他請人買來的娃娃裝,白色的衣服令她不時低頭察看,深怕一不小心就會弄髒。
這些日子以來,他對她真的很好,給她吃好、用好,並且嗬護備至,有時她幾乎就要對他放下所有心防,但過去的生活經驗提醒她,若不想受傷害,就必須時時防備,畢竟誰知道這美好的一切,會不會在下一刻化為烏有?
“等一下。”
“幹嘛?”她抬頭看他。
“這是給你的。”他從懷裏拿出一隻資料袋。
“這是什麼?”她拿出裏頭的東西,卻不知道那是做什麼用的。
“這是你的身分證件、護照與機票。”他一樣樣指給她看。“這是我透過關係弄到的,蓮兒·伍茲,這個姓氏足我自作主張幫你取的,還喜歡吧?”
“你要帶我出國?”她問道,對於姓什麼完全沒意見。
“對,我要帶你回我的故鄉。”
“那小威呢?”她比較在意的是這件事。
“我已經讓亞倫先帶他回英國了。”這一星期來,小威和他混得很熟,也很黏他。
“真的?”不會到了目的地才發現小威根本不在吧?
“別多疑,我沒有騙你。”
誰知道?她在心裏想道。
“嘿,女孩,笑一下吧!要出國了,別老板著臉。”他伸手輕捏她的臉頰。
仿彿有一道電流,從他的手傳到她的臉頰,她立刻揮掉他的手,倒退一步,臉微微地紅了起來。“別碰我!”
他老愛對她做出這種寵溺小孩的舉動!她早已不是小女孩了!
“好,我不碰你。”他雙手高舉,不希望惹她生氣。
“我們可以走了吧?”她故意板著臉,以掩飾心中剛升起的一種陌生情緒。
“走吧!踏出這裏,你就不再是扒手蓮兒,你將擁有一個全新的人生。”他對她笑說道。
她沒有答話。雖然他說得很動聽,但她仍心存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