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百萬名車,她不由得全身緊繃、屏氣凝神,深怕自己不小心弄髒了車子會害他被責罵。
車子明明十分寬敞舒適,她卻覺得拘束極了,如坐針氈。
當越接近居住地,於嵐漪就越局促不安──雖然貧窮不是她的錯,但她就是不想讓他知道自己住的地方既老舊又狹小,那會令她難堪。
「麻煩你,前麵路口停車就可以了。」於嵐漪要求道。
「到了嗎?」歸掣減緩車速,確認道。
「嗯……」她撒了謊。
這裏到她家其實還有一段不算短的距離,走路最快也要二十分鍾左右,但她故意選擇在四周皆是新建公寓的路段下車,營造出她住這附近的假象。
頭一次,她有了欺瞞的念頭,她暗暗發誓僅此一次,她不會再讓任何人送她回家。
道過謝,她解開安全帶下車,站在一旁打算等他離開,自己再慢慢步行回去。
目送他的車子開走後,於嵐漪終於鬆了一口氣,但神情卻顯得落寞。她對自己無法坦承的行為感到無比厭惡。
從來沒想過,喜歡、在乎一個人,反而需要如此費盡心機。
為的,隻是保有也許根本不存在的、所謂她的形象……
愛一個人,原來,是疼痛的。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由於沉浸在懊悔與自責的情緒中,於嵐漪始終沒有察覺身後有一抹身影迅速的靠近她──
「還要走多遠才到?」
耳畔赫然響起的聲音,狠狠地嚇了她一大跳,也徹底喚回她遠揚的思緒。「歸掣?!」她略嫌蒼白的臉上有難掩的慌亂。
「怎麼不讓我送妳到家?」他不解的追問。
她的見外,令他有些不悅,語氣冷硬許多。
「嗯……」於嵐漪垂下眼簾,抿著唇,無言以對。
歸掣睨著她沉靜的側臉,不禁陷入沉思。
他發現,她看似溫和柔順,實則築起一道又高又厚的心牆,嚴密的防禦著,杜絕有人進駐。
單純沒心機的個性,卻又似乎刻意隱瞞著什麼,若這是她引起他注意的手段,那麼他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成功了。
溫柔笑顏下的憂愁神態,才是她的真麵目。
眉宇間的結,究竟承載著什麼樣的困擾?
不知不覺間,接近她的焦點已逐漸模糊扭曲,甚至忘了當初隻想藉由她和哪些人有來往,進而揪出大膽在公司進行販賣禁藥的念頭。
人選已經有了眉目,和她的接觸也該終了,但她的柔順羞澀莫名的吸引他,忍不住多關心她一點。
他們並肩走著,並未開口交談,隻有呼呼的風聲在耳邊繚繞。
於嵐漪發現他沒有放棄的跡象,不禁緊張起來。「陪我到這裏就行了,謝謝。」
歸掣繃著臉,沒有搭腔,但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到這裏就行了。」以為他沒聽見,她加大音量重申一遍。「請你不要造成我的困擾。」她為難道。
她亟欲撇開他的行徑,讓他覺得古怪,更加想一探究竟。「妳有什麼不敢讓我知道的事嗎?」他有意試探。
她咬著唇,無可奉告。
兩人稍稍僵持了下,不肯退讓。
直到天空飄起毛毛細雨,一轉眼,雨勢加劇,軟化了雙方的凝窒氣氛。
歸掣脫下外套高舉在她頭頂上方,為她遮擋豆大的雨滴,一手牽起她的柔荑跑向不遠處的騎樓躲雨。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雨絲毫沒有減緩的跡象,甚至還打起轟轟的響雷。
「什麼鬼天氣。」歸掣輕嘖了聲,俊臉寫著不耐。
眼看這雨不下個一時半刻是不會停了。
「在這裏等我,我馬上來。」他叮囑道。「等我,知道嗎?」他凝視著她,再度交代,然後便冒雨往來時路跑去。
望著他消失在滂沱大雨中的身影,於嵐漪突然感到悵然若失,心彷佛也被帶走了一半……
幾分鍾後,一輛銀色賓士停在她麵前。
「快點上車。」歸掣按下車窗,朝她喊道。
她本想拒絕,但見到他還在滴水的發梢,又感到十分過意不去。稍作猶豫後,她最後還是上了車。
如果躲不過,那麼,隻好選擇麵對。
隻是,她從沒想過會有這一天的到來。
也許過了今晚,他們之間便會成為兩條平行線,不再有交集。
可能是他的輕藐,也可能是她消極的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