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沈飛突然笑起來,“筱羽,我已經被你壓到沒力氣動手了;你哥就算是超人,現在也動不了手了——起來吧,啊?”
“……”是這樣嗎?我小心地瞄一眼阮清越,他直接用[你根本就是一吃裏爬外的豬]的眼光鄙視我。
我訕訕地爬起來。
沈飛起來時甚至還拉了阮清越一把,卻被阮清越毫不客氣地甩開了,
“離我妹妹遠一點兒!”
“阮清越——”沈飛的聲音也冷起來,可是看看我,又突然揚了揚眉,笑起來,“不要什麼事都替別人作決定,你怎麼不問問筱羽的意見?”他向我伸出手,我下意識地瞄瞄阮清越,不自覺地閃了下。沈飛索性攬住我肩,低下頭附在我耳邊,聲音正常,姿態卻猶如耳語,“筱羽,你到底喜歡誰?”
我被他的呼吸拂得麵紅耳赤,再看看阮清越冷淡到想要置身事外的麵孔,心虛、羞愧、慚疚,所有情緒一起湧上來。
一直都以為自己的事自己一定一定可以擔待,至少至少也不會連累別人為我分攤麻煩,可是,現在呢?
我曠了課,跟著沈飛亂晃;阮清越從小到大都是品學兼優菁英一個,現在卻也被我拖得連上學都顧不了……商筱羽,還有誰比你更自私,比你更懦夫,比你更膽小鬼?什麼叫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根本就當不了!
心裏最後的一根弦終於崩斷:沈飛,沈飛,就算你是再完美的夢,我商筱羽也算是做到頭了!
“筱羽?”沈飛的聲音仍然輕輕的,扶在我肩上的手將我更攬向他一些。
阮清越似乎也沒有耐心再等,冷冷看我一眼,轉身就走。
“我喜歡我哥!我喜歡的人是我哥!”眼淚是怎麼落下來的,我不知道——當我看到阮清越轉身離去時我是真的恐慌真的恐懼,掙開沈飛的環抱追著阮清越下樓。
阮清越腳步停也不停,一路下樓走到一樓門口。
沈飛似乎拉過我,可我也顧不得了,甩開他手,提著裙子跌跌撞撞一路追過去,“哥,對不起,對不起……我再也不胡鬧了,我再也不胡——”鬧了……
我抱住阮清越的手,拖住他,嗚嗚咽咽,死活不肯放。
阮清越皺眉轉過身,抽出手,敲我額頭一記,“商筱羽,你除了眼淚,還有什麼是水做的?”
“……”誰說女孩一定要是水做的呢?我是水銀做的,好不好?晶晶涼,透心亮~~
我又想捉住他手,可是他手一抬,沒讓我捉著。
“哥,對不起,我再也不——”再也不什麼?我的神智在阮清越的手帕落到我臉上時有一秒的恍惚,有點兒記不起來——這人,是阮清越嗎?
我沒見過阮清越任何和溫柔搭得上邊的表情,可他竟然在幫我擦眼淚呢!這動作可不可以算是[溫柔]?可是我想我的臉上一定有一種叫做[破涕為笑]的表情出現了。
因為阮清越又皺眉了,“別傻笑,很醜。”
我自己用手摸摸臉,線條很光滑很柔和啊!繼續笑。
阮清越收起手帕,從我腋下將我抱舉起來放到馬上。
飯店的夥計已經把馬凳放到白馬前麵,可阮清越看也不看,直接認鐙上馬,動作如行雲流水,幹淨俐落帥氣。
我笑著回過頭,本來想要讚上兩句,卻突然看到沈飛站在二樓窗口,靜靜望著這邊——他的表情,我看不清,可是那一雙眼的幽黯深黑,遠遠的,似乎可以一直穿透我模糊的視線映到心裏去,讓我無端地難過起來……
不,我不難過,人總有做錯事的時候,我隻是在改正錯誤。棄暗投明的道路總是艱苦的,我隻是在難過這過程。
我跟著阮清越走,才是最對的,不是嗎?
沈飛,我喜歡過你了,也被你甩過,被你捉弄過了,我們——再也不欠了,不是嗎?
我再也不要犯任何錯了。這樣,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