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樹櫻瞪他。“喂,杜謹明,做人不要太自私了,這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事,我嚴重警告你,以後不要再像這樣隨便破壞我跟別人的約會,我們說好不能幹涉對方。你不能一邊訂規炬,一邊又做那個破壞規矩的人。不覺得你自私嗎?又不是要在一起一輩子,三個月後我們分手,以後我有可能跟別人戀愛,所以請不要隨便向人展示你對我的‘占有欲’,我又不是你的東西,可以隨心所欲處置。”

杜謹明緘默著,聽她訓話。

他越沉默,她越上火。“到底聽懂沒有?如果是因為我太有魅力讓你吃醋所以行為失常那就算了,我還可以原諒你。但如果你是為了好勝,為了表現你對我的能耐,那就非常可惡——”她這樣說也夠坦白了,他愛搞封閉自閉內斂她管不到,但她的作風就是把話講白,不想梗在心裏。

可是他隻是看著她眼睛,保持緘默。

“說話啊?”她催促。

“對。”他說:“是吃醋,是對那個醫生不爽,我討厭他。”

汪樹櫻怔住。他……他承認了?但為什麼,他的眼神很悲傷,臉色疲憊?

他問她:“我今天……很好笑吧?看到我因為你變成這樣,這麼滑稽,很好笑吧?一個堂堂的商旅負責人,卻為了你跑來吃蝦子然後打過敏針,好笑吧?很得意吧?很有成就感吧?”

應該如此,但他受傷的表情,讓汪樹櫻無法得意,也說不出話,隻是驚訝地看著他。

意識到自己的混亂,杜謹明歎息。“算了,你就當我今天……神經失常,一時性的……失常……”感覺很糟。

是啊,他低頭,苦笑。是這種感覺,他記起來了,他最怕的感覺,那種喜歡某人而產生的不理智的種種衝動,和愚蠢的事。是啊,他又落入跟年少時一樣的情境裏,那個為愛瘋狂的少年,付出慘痛代價,最後頹廢狼狽的自己,難堪的處境、末日般的絕境……

不管他怎樣堅強防禦,自信滿滿,終於還是被影響,變得不像自己了。他的心,背叛主人,不屬於他能掌控的了,接下來還有什麼會背叛他?

汪樹櫻怔看著他,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他忽然有這樣悲慘的神情,一向神氣的他,突然這麼哀傷,讓她心痛。她走近,忽然擁住他,緊緊擁抱這個悲傷的男人。她小小的身子,腳尖踮起的小小身子,細細的手臂緊緊環抱他,像要將所有冷風擋下,保護他,不讓風霜侵襲他,好像這是她最珍貴的人。

“沒關係、沒關係……”她聽自己很溫柔很寬容的在他胸前說著沒關係。“我沒生氣,我不生氣了,算我不好,是我的錯,我幹麼去吃蝦子呢?我們以後都不吃蝦子,你不吃,我也不吃了,我討厭蝦子,沒錯,蝦子有重金屬,不吃了……”

杜謹明動容,俯望埋在他胸膛前的女人,聽她胡說一通不吃蝦子的傻話,可是悲傷著的心瞬間融成暖洋。她為什麼這樣傻這樣可愛?這讓他很混亂,她是好的,她是好人,他該信任她。

汪樹櫻想著,不知道是什麼困住他,他不肯表達情感,連承認喜歡人的話都吝於說出口,也不知道他遭遇過什麼,但看見他辛苦掙紮,看見他沮喪,她好難受,什麼都願意讓步,他要麵子就給他麵子,她可以不要麵子,她無所謂,她本來就不愛計較,沒關係啦!

唉,汪樹櫻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上一秒被他咬痛,下一秒被他感動,像洗三溫暖那樣的心情啊。唉,這種心情呦,怎麼辦呢?這種罵了對方然後馬上就內疚起來的心情呦,她是瘋了吧?這樣遷就他。

他好感動,她這麼讓他。他閉上眼,回擁汪樹櫻,將她圈在懷抱裏。

怎麼辦?她好溫暖,他好喜歡,她為什麼總是讓他心軟讓他感動?這種心情啊……由不得己的這種心情啊,心動啊,因為她,都因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