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裏有幾本書,妳先拿去看看,學點東西,不會的可以等我回來再問我。」他指著角落的書櫃。
「又要我看書!」她的小細眉緊緊一攢。
「隻要一會兒,聽話,嗯?」拍拍她的小臉,石槐便迫不及待地和阿奇直往柴房前進。
幼幼走到圓幾前,狠狠打了個嗬欠。糟糕,她又想睡了,可是壞要她看書,她如果不聽話,一定會讓他討厭的,說不定又去竹屋找那位漂亮姊姊呢!
說不出內心為何突生這股惶意,她趕緊走到木櫃前找了本書捧到幾前看著。
咦,這本書不一樣耶!
裏頭有字有畫,畫中都是男女對坐談心的畫麵,男的眼神含情脈脈、女的垂首羞澀,笑得靦腆,應該是坊間的情愛小說。
幼幼看著看著,竟然對這本書產生了興趣,雖然她不識得幾個字,但她還是不知不覺地挪到窗邊,就著外頭的光線慢慢翻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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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槐邁著大步朝柴房走去,就在阿奇開了鎖將木門推開的瞬間,他看見陸豐濤整個人蜷曲在角落,餓得直發抖。
「怎麼?肯說了?」石槐蹲在他麵前,冷著嗓問道。
「你殺了我兒子,還用……用這種氣焰對我說話,我……我可以不說。」陸豐濤餓得連聲音都打顫了。
「他的死全是因為你的緣故,你不知反省就罷了,還敢說這種話!可以,那你繼續在這兒待著吧!」石槐站起,一揮衣袖便要離開。
「等等!」陸豐濤慌了,他趕緊向石槐撲了過去,攀住他的大腿。「別走……別走,我承認是我害了寇兒,隻是……隻是……」
「你的想法我管不著,我現在隻想知道當初那藥汁究竟是什麼?」他瞇起眸,口氣森冷的讓他害怕。
「失……失心……水。」陸豐濤閉上眼,艱難地說道。
二十年前,他原本是位大夫,卻無法擺脫貪戀榮華富貴的虛榮心態,因此鋌而走險,幫一些邪魔歪道製造毒藥,用來加害善良百姓。
石槐的父親是陸家老仆,雖不滿少爺做這種事,可屢勸不聽下隻好任其而為。沒想到陸豐濤到最後居然喪心病狂,將自己研發的「狠心水」給自己親生兒子陸寇服用,因為他認為一個人隻要夠「狠」,便沒有達不到的目的、得不到的東西。
於是陸寇像是瞬間變了個人,老是找石槐麻煩,甚至說服他爹將所有藥劑先拿石槐試驗。但說也奇怪,石槐竟和他爹一樣具有抗藥的特殊體質,這讓陸寇更加好奇,因此一試再試,簡直拿石槐當玩具對待。
可以想見,石槐從那時起便再也逃不過被那些藥物摧殘之苦。
那天在柳峰山上,他說什麼也不肯喝下那瓶藥汁,但他萬萬沒想到會因此害了一位素昧平生的小姑娘。
「失心水!那是什麼東西?」石槐緊揪著他的衣襟問。
生性軟弱的陸豐濤嚇得又說:「會失心、失智的水。」
「就是說喝了之後很可能變成傻瓜,癡人?」
「對。」他點點頭。
「可有解藥?」和陸豐濤耗在這裏那麼久,除了要逼問出真相,最主要的就是想得到解藥,好讓幼幼恢複。
「沒有。」
「什麼?」他拽著陸豐濤的手勁兒更加重了幾分。
「真……真的沒有,就算你勒死我也一樣……咳……咳咳……」陸豐濤險些被石槐的怒焰給燒死。
「天!沒解藥……真的沒解藥……」石槐沮喪地握緊拳,銳利的眼光突地射向陸豐濤,「現在就製藥,快!」
「太遲了,任何解藥都必須以原藥物的藥引作為基本原料,而那種草藥早在五年前就已不再生長。」陸豐濤搖頭道。
「還有其他法子嗎?」他可不願就這麼放棄。
「是有,可是很難。」
「說--」石槐不許他打馬虎眼。
「就是真情,如果那失心人可以因為愛上一個人而動了心、有了心,他的病就會慢慢痊愈……不過要讓一個無心之人知道如何愛人,真的太難了!」陸豐濤望著石槐,「既然你當時沒有喝那藥汁,又為什麼要問這麼多?為什麼?」
「因為有人替我受害。」丟下這話,石槐便衝出柴房,臨走時丟下一句,「給他飯吃。」
「是。」阿奇也不懂為何寨主有這麼大的反應。
石槐加快腳步回到寢居,原以為他會看見早已睡著的幼幼,可沒想到他所看見的是她聚精會神坐在窗邊看書的認真模樣。
他徐步走近幼幼,坐在她身畔,發出一陣聲響,但她竟然沒聽見,視線直在書上一張張繾綣情深的圖片上流轉著。
驀地,石槐才想起,這本書不是他上個月從一位弟兄房裏沒收的嗎?他認為男人看這種坊間情惑小說,隻會變得軟弱無用、多愁善感,但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被幼幼給翻著了!
「幼幼……幼幼……」他輕搖了下她的肩。
「哦!壞,你來了!」她開心地咧開嘴,「我喜歡看這本書,送我好嗎?」
「當然可以。」她愛看書是再好不過。
「還有,有好些字我都下記得……嗯……因為不認得的太多,我隻好一個個圈起來,你慢慢教我好不好?」她眼底滿是希冀的光影。
「我一定教妳。」石槐深邃的眸直勾勾地望著她。
「哇!那太好了。」她開心又雀躍地站起身,「壞,我一定會好好學……不會讓你失望。」
「我相信妳做得到。」他堅實有力的臂膀緊緊擁著她。
「壞,我好喜歡你……你是不是也喜歡我?」幼幼把玩著他襟口的兩枚盤扣,嬌滴滴地問著。
「不喜歡怎會娶妳?」
「大姊說是她逼你的。」幼幼皺著眉,說也奇怪,記得大姊跟她說這話時,她根本不懂意思,但現在卻有點悶悶的。
「她怎麼連這種話都告訴妳!」這個芊芊,平時看似聰明,怎麼做起事來老是少根筋?
「別怪她,她這麼做是為我好,她常說要我用心點,好好經營我們的感情,這樣你就不會跑了。」她柔柔地偎在他胸前說道。
石槐心頭一熱,曾幾何時,連話都聽不懂的她也會安慰他、替芊芊說話,還能夠將話語表達得如此完整。該不會真如陸豐濤所言,她動了情、有了心,心裏放進了一個他吧?
「幼幼,我不會跑,向妳承諾永遠不跑。」他感動地拍拍她的小臉頰,「記著這句話,可別胡思亂想了。」
「好,我不再亂想,現在你可以教我念書了吧?」她把書攤在他麵前。
「不先休息一下?」這時間可是她平常午睡的時間。
「不想休息。」她倒是很執著。
「好吧!那我教妳。」石槐遞給幼幼一枝毛筆,「從現在起妳非但要學識字,還得學寫字。」
「我……我學得會嗎?」她有絲躊躇。
「一定可以。」
在他的笑容保證下,幼幼突然對自己有了信心。「好,我會努力學寫字,但如果太醜的話,你不能笑我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