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姬澄澈在林隱家中一住便是半月多。無論是林寒寺夫婦還是林曉、林夕對姬澄澈都十分疼愛,完全將他當做了自家的孩子。
可姬澄澈就是和林隱天生犯衝,關係一時好一時壞。他們兩人一個才思敏捷伶牙俐齒,另一個縝思慎行言出必中,一見麵總難免唇槍舌劍冷嘲熱諷你來我往,頗有些水火不容的架勢。
經過十多天的不懈努力,姬澄澈已經能熟練地將手眼身法心配合起來,在林夫人的悉心教導下成功地繡出了第一朵夜火圖騰。
雖然這朵圖騰繡得歪歪扭扭,卻受到了林夫人的大力誇獎和鼓勵。
姬澄澈歡欣鼓舞之下驚喜地察覺到,自己對體內聖龍力量的掌握與運用也有了顯著提升,顯然這是連日的繡花針訓練帶來的好處,於是愈發勤奮起來。
另一邊林隱也傳來消息,僅僅十餘日的工夫,他不僅可以下地行走,還能健步如飛攀上雪頂探視鋒寒,體格之強悍著實令人發指。
然而比起傷愈速度,林隱在讀書方麵表現出來的木訥同樣教人發指。
短短一篇論學子張篇不過寥寥四百餘字,他還背得磕磕碰碰而且錯字連篇慘不忍睹,氣得好為人師的姬澄澈以頭撞牆直想當麵摔書。
這日三更天,姬澄澈和林隱遵照大先生的吩咐早早起床,舉著火把照明冒著冰冷徹骨的寒風登上雪頂。
兩人到時,大先生已在崖邊等候,衣帶當風雪發飄舞宛若神仙中人。
姬澄澈和林隱上前見禮,大先生說道:“你們的功課我已看過,都算不錯。”
姬澄澈瞟了眼林隱,小聲道:“他那也算不錯?天底下就沒有榆木疙瘩了。”
林隱冷道:“有,我身邊就有一個。”
大先生忍住笑意,說道:“你們二人是我的關門弟子。老夫這一派自我而始人丁不盛,也懶得訂什麼門規戒律,往後為人處世隻需牢牢記住八個字——‘有所不為,有所必為’。”
姬澄澈和林隱齊齊躬身受教,默默記下大先生傳下的師訓。
林隱倒也罷了,姬澄澈卻忍不住問道:“大先生,那如何區分什麼是該做的什麼是不該做的?”
大先生淡然而笑道:“該與不該存乎於心。你若覺得該做那便去做,雖千萬人吾往矣;你覺得不該做那便不做,管他天涼好個秋。”
姬澄澈細細咀嚼大先生的教誨,恍然道:“我懂了,大先生的意思是說今後弟子要是遇到那些看不順眼的家夥,管他三七二十一打了再說。”
“惡棍。”
“誰是惡棍?”
大先生阻止兩人爭吵,問道:“澄澈,你為何要拜我為師?”
姬澄澈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因為我想讓自己變強,將來靠自己的智慧和力量能夠保護身邊的人不被欺負不受傷害——當然,某個騙子除外。”
大先生微微一笑,視線轉向了林隱。
林隱沉默了會兒,回答道:“我要成為部族最頂尖的勇士,元界的第一劍聖。”
大先生聽了不置可否道:“你們隻是想讓自己的力量變得強大,以對抗這個世界麼?”
姬澄澈納悶道:“師傅,難道這樣不對麼?”
“你們誰能告訴為師,什麼是真正的‘強’?”
姬澄澈意氣風發道:“就是打遍天下無敵手!”
林隱想了想說道:“無敵於天下。”
姬澄澈扮了個鬼臉,不屑道:“跟屁蟲。”
大先生一笑,道:“那最多隻能叫做霸道,並不是真正的強者。”
“那怎樣才算真正的強者?”
大先生油然道:“我不是已經將答案教給了你們麼?”
姬澄澈和林隱彼此對視了一眼,均看到對方眼睛裏的迷惑。
驀然,姬澄澈腦海中靈光閃過,叫道:“我知道啦,是有所必為,有所不為!”
大先生笑而不語,林隱接著道:“我懂了,什麼時候我們能夠做到這八個字,才能算是真正的強者。”
“一個能拔山舉鼎的力士在麵對危險時手無足措,他能算強者麼?一位柔弱的女子為了保護孩子,能以自己的身軀阻擋撲來的猛虎,她可還是弱者?”
“力量的強大不是真正的強大,唯擁有一顆強大的內心才是真正的強者。但成為強者,並不是我們追求的極致。”
他抬手指向無垠的夜空,繁星點點璀璨神秘,悠然道:“這是我們生存的地方,壯觀浩瀚變幻莫測。整個元界都在按照自然法則運作,包括我們頭頂的星空腳下的大地,譬如日出和月落。”
“在這廣袤偉大的天地間,你我猶如滄海一粟牛之一毛,沒有任何理由成為法則的例外——這法則便是我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