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先生的嗓音深沉和緩,仰望著星空接著道:“是誰創造了‘道’,又是誰在控製‘道’?有沒有人能打碎‘道’的枷鎖,超脫生老病死成為不朽?比起簡單地成為一個世俗中的強者,我更願意追尋先聖的腳步,去求索道的本源。所以,我們將要挑戰的不是某個強者,而是整個元界和我們自己。”
雪頂之上靜謐清幽,唯有朔風呼嘯回蕩一個安靜的聲音。
姬澄澈與林隱情不自禁地抬起頭仰望頭頂壯闊的星天,心中震撼難以言喻。
許久許久之後,姬澄澈如夢初醒喃喃說道:“師傅,您說的目標也太偉大了。”
“沒有一個偉大的目標,又如何成就一個偉大的你我?這,便是你們入門後的第一課。唯有敢邁出這一步的人,才有資格成為我真正的弟子。”
姬澄澈的胸中不自禁地湧起澎湃豪氣,熱血賁張道:“好,從今天起我就要挑戰整個元界,尋找屬於我的道!”
林隱張口欲言,姬澄澈搶先道:“你——閉嘴,咱們道不同不相為謀。”
林隱轉動眼睛,輕聲道:“我林隱,還不屑與一個五穀不分的無知小子為伍。”
“我不介意提前十年和一個目不識丁的騙子立刻決鬥!”
林隱扭開臉,悠悠道:“如你所願就是。”
姬澄澈剛要正式下戰書,忽然眼前一亮。
悄然之間,自東方天際泛起一縷暗紅色的晨曦,照耀在黑暗中的雪頂之上。
天邊還是一片深幽的紫色,但隻是轉眼間,那一抹晨曦便如絢爛的火焰般點燃了雲海。雲層很厚,像是一片片鑲了金邊的蟬衣,慢慢地慢慢地亮了起來。
一輪紅日從天地盡頭衝破雲層噴薄躍起,刹那間萬丈霞光照亮了整個沉睡的世界。
姬澄澈心神激蕩,刹那間把和林隱決鬥的事拋到了天外,呆呆地眺望著日出雲海,東方震旦。
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意識到,自己生活的世界如此的偉大瑰奇宏麗神奇。
他不由自主地想張開雙臂,去擁抱托起初升的旭日,更渴望插上翅膀飛到天地的盡頭,去看一看那裏的風景。
大先生含笑看著他和林隱,目光裏流露出欣慰之色。
這是他為兩個弟子特意準備的第一堂課,希望他們能永遠銘記。
“林隱,你即立誌追求劍道極致,為師便傳你九篇《浩然劍氣經》。浩然九式劍氣兼修循序漸進,重意不重形,重神不重式,功若大成萬裏飛劍搬山倒海,可圓你劍聖之夙願。”
他驀地拂袖蕩雲,沉聲喝道:“林隱坐下聽我法訣——”
“是!”林隱大聲回應,麵對東方盤腿落座在萬年冰雪之上。
“澄澈,你生為帝王血裔當為萬世開太平,為師授你一部大同九訣。凡此大成者內聖外王得天地之大逍遙,垂萬裏之雲翼動於九霄之上,轉刹那之念頭馳騁千秋之間,可助你繼往開來平步青雲。”
姬澄澈興奮得小臉漲紅宛若一個熟透的蘋果,高聲應道:“謝師傅!”也學著林隱的模樣,在冰雪間盤腿坐下。
大先生跨上兩步,伸出雙手分別按在姬澄澈和林隱的頭頂心,微微合起雙目低吟道:“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他日功滿後,直入大羅天!”
“呼——”
姬澄澈的頭頂百會穴一熱,隱約感到有股奇異的暖流綿綿帛帛注入腦海流向心田。
漸漸地,他的身體變得愈來愈輕盈鬆弛,好似浸潤在一汪潔淨無瑕的溫泉裏,體內的塵垢與心中的雜念被輕輕滌蕩,隨著吹起的朔風不知了去處。
他的腦海裏一片空明,耳畔的風聲,湖麵的波紋,四野的寒氣,遠天的霞光……越來越清晰明白,仿佛觸手可及偏又似在不真切的夢境裏。
他不知不覺地張開雙臂伸出兩手,察覺到指尖依稀有微風流淌。
不,那不是風,而是來源於天地間最為樸素古老的元氣,冰冰涼涼似寒潭般蕩漾在心底,卻無從捕捉無從把握。
恍惚中,大先生的手掌突然捏成驚堂印在姬澄澈和林隱的頭頂心重重一敲,口中喝道:“咄!二十四神清,三千功行成。寒雲連地轉,聖日滿天明——”
姬澄澈頭頂劇痛猶如錐心,身不由己睜開了眼睛,耳中聽得大先生吟誦的功訣,直如當頭棒喝醍醐灌頂。
他抬眼望去,紅日中天雲紋霞海,無邊無際的冰原雪野寂寥廣闊。
這就是元界,這就是他即將追尋的道。
這感覺教人沉醉,如癡如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