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澈哥哥……”
唐雪落一聲輕柔似水的呼喚,落在卿天照耳中卻無異於晴空裏響了一聲霹靂,麵部表情頓時變得格外精彩。做夢都想不到,姬澄澈居然與自己的夢中仙子是舊識,不僅如此,兩個人的關係看起來,很可能、非一般地、與眾不同。
天道教是道門,道門有道門的法則與觀念。所謂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從某種角度上而言並非全然虛妄,對於這些道門的修煉之士來說視王侯如糞土的大有人在。
因此以卿天照看來,姬澄澈作為大先生弟子的這樣一種身份,反而比當今皇子殿下的身份更能引起他的重視,但也僅此而已,遠未到需要尊敬甚至仰慕的地步。
然而唐雪落不同,在卿天照的眼中,這位來自遠方的美女就像上天特意恩賜給自己的一件珍貴禮物。她不僅在教中擁有至高無上的尊崇地位,更是蘭心蕙質國色天香。
從唐雪落出現在他眼前的那一秒起,卿天照便瘋狂地墜入到夢一樣的迷幻之中不可自拔,對她無時或忘朝思暮想。
二十年來從未有人撼動過的道心,在一瞬間徹底垮塌崩潰。
可惜無論卿天照望向唐雪落的眼神有多麼熾烈真誠,她始未曾有過動容。自來到天都峰後大多數時間隱居不出,隻在極少數重大場合下露麵。卿天照雖自視儀表堂堂且較大多數天都教弟子來說身份更顯尊貴,但能夠與夢中人得見一麵的機會卻少之又少令人歎息。可愈是如此,他便愈是感到失魂蕩魄,以至於一思一想一呼一吸一夢一醒間,俱都隻是那一襲紫衣靚影。
方才他奉了天波真人之命要下山來迎姬澄澈,本覺得勉強為之頗為不喜。孰知竟與唐雪落在途中偶然相遇,並且提出主動陪伴自己一同往前山迎客,卿天照怎不驚喜交集慨然應允。
本以為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有機會能向唐雪落疏通心意,若能心照神交倆倆並肩漫步共賞春色,人生美事亦不過如此。哪曉得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所為的,不過隻是姬澄澈一人而已。
就在這時候,唐雪落已經歡喜無限地含笑行到姬澄澈的近前,喜極忘形竟毫不避諱地牽起了他的手。
一眾天道教的弟子呆若木雞,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卿天照胸中五味雜陳羞惱交集,猛地爆喝道:“姬澄澈,你敢褻瀆唐仙子,還不放手!”
“鏗!”劍出如龍金音響徹,涼台之上猛地風起雲湧八方元氣彙聚鼓蕩,在電光石火之間空氣裏映射出一團青色的霞光。
“呼——”大風起,驟雨降。
隻見千絲萬縷的青色雨線幕天席地自卿天照的“端元仙劍”湧來,青霜般淨明純清的劍鋒劃破天際,好似一條行雲布雨的蛟龍,裹挾著漫天風雨灑向人間。
“雨霖鈴!”海明月情不自禁地驚呼出聲,卻被風雨中響起的如鈴劍嘯淹沒。
風雨如晦,天地蒼黃。
那一道道的雨線化作氣象萬千的劍氣、劍意與劍勢,滂沱傾瀉氣吞蒼穹,足以令山千瘡教海百孔,激揚而不可一世。
姬澄澈凜然一驚,感應到端元仙劍飽含濃烈的殺意與滔天的恨意,卿天照的這一劍,居然是意欲置自己於死地!
他的劍眉揚起,背後刀匣鏗然激響彈射飛空,隻見得匣開刀出氣勢如海!
“呼——”仙劍未至劍雨已來,千萬縷青色雨絲直刺向姬澄澈的全身要害。
姬澄澈踏前一步,反手將唐雪落拉到自己的身後。
“轟!”一蓬狂飆自腳下掀起,排山倒海般湧向襲來的劍雨。就看到青色的劍雨仿似撞到了一座無形的山嶽,遽地扭曲卷蕩凝滯不前。
轉瞬之間,後排的劍雨旋踵而至,宛若長江大河後浪催前浪波瀾壯闊其勢不可擋,“哢啦啦”生生轟碎了鎮海狂飆。
姬澄澈神色不動左手緊握住唐雪落的芊芊玉指,右手掣動胎元神刀在麵前緩緩劃過一道橫線。
“嗤嗤嗤——”刀鋒割裂虛空,激撞著八方元氣煥放出一團璀璨的光芒。
一刀橫過,他的身前頓時現出一片真空,無數的雨線砰砰爆碎化為水汽,赫然無法越過雷池一步。
胎元神刀再向下行,頂天立地便是一記虛空劈斬。
“嗚——”刀芒更盛猶如孔雀開屏,引動四海風雲八荒龍虎,穩穩將青雨拒之門外不得寸進。
卿天照俊臉微變,依稀認出了胎元神刀。
可他不信這象征魔族至高無上王權的國之重器會輕易落入姬澄澈的手中,更不願就此善罷甘休,當下將功力提升到九成,將一式雨霖鈴徑直推送到“吞風飲雨”之境,罡風驟止雨勢大作好似天河傾瀉隆隆奔湧!
“鏗!”姬澄澈腳下不動,手中胎元神刀一撇一點縱橫交錯。
頓時刀芒暴漲如同驚濤駭浪以攻對攻反卷向磅礴劍雨。與此同時場內的溫度急遽上升,虛空中竟迸放出一團團黑色的烈焰,隨著胎元神刀之上的魔紋閃爍而澎湃鼓嘯,化為了半天雲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