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嗤嗤……”成千上萬的雨絲瞬時蒸發消散,變作了縷縷青煙衝天而起。
黑色的烈焰亦在這驚天動地的撞擊中損失大半,兀自餘勢不衰猛轟卿天照!
“胎元神火!”卿天照大吃一驚,端元仙劍轉攻為守在身前畫出一圈圈絢爛弧光,牽引洶湧烈焰不斷往弧光中心攢聚,迅速形成了一團巨大的黑色漩渦。
他的頭頂隱隱冒出水霧,劍上恍如有不可承受之重,猛然大喝一聲振劍飛揚。
“嗚——”激蕩的火焰扶搖直上,追著滾滾青煙衝向雲霄。
一旁觀戰的天道教弟子相顧駭然,不由失去了言語。
卿天照以滄海一粟之境凝元化象劍生青雨,已是匪夷所思冠絕當代。
孰料一山更有一山高,姬澄澈的胎元神刀揮斥方遒聚動天火,力壓劍雨遊刃有餘,修為之強遠遠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這一場龍爭虎鬥甫一開局便拚出真火,打得跌宕起伏精彩紛呈。一是本教的天之驕子,一是當今的天縱少年,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姬澄澈的心裏卻暗叫了聲僥幸,情知自己委實占了胎元神刀的便宜,否則卿天照的這一劍能否從容接下尚在兩可之間。
更重要的是,唐虞所贈的十萬巫典中對天道教的諸般著名絕學均有記載。尤其卿天照和海明月所施展的這套“朝發太嶽十三式”在一部名為《劍經》的煌煌鴻篇巨著中記述得格外詳盡,因而姬澄澈能夠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亦就不足為奇。
其實十萬巫典包羅萬象,所囊括的遠不止是巫道神功,諸子百家天文地理乃至醫藥農耕也都有專門的典籍記載。
當初姬澄澈被唐虞強逼著熟背下十萬巫典,畢竟限於年紀多為死記硬背而真正理解參悟的少之又少。
但這些年來隨著閱曆漸增,他對十萬巫典的參悟亦日益加深,胸中所含之學以淵博如海來形容也毫不為過。
再加上大先生多年的傾力教誨,淨月閣的生死曆練,而今的姬澄澈儼然集巫門智慧、仙家感悟與魔族精粹於一身,海納百川千年無一,唯一欠缺的便是融會貫通自成一體。
但若假以時日他能將巫、道、魔三家絕學水乳交融繼往開來,非但宗師可期,聖境亦當在咫尺之遙。
如此際遇,豈能不教天都七劍之首的卿天照妒火攻心?
他重整旗鼓呼喝連聲,端元仙劍施展出一招“平野闊”橫掃而出,登時青色的劍氣如莽莽原野在身前鋪展開來,直朝姬澄澈碾壓過去。
唐雪落秀眉微蹙,左腳向側旁邁出半步,纖纖五指捧於胸前如花盛綻捏做法印,櫻唇低低吟誦,指尖陡然爆出一簇赤芒瞬息脹大,憑空鑄起一道瑰麗火輪,焰苗吞吐閃爍猶如鋒銳的鋸齒跳動,撕裂空氣發出低沉呼嘯迸射而出。
“嗚——”赤輪飛縱不停抽空四周元氣飛速膨脹,譬如風行水上劃過青蒙蒙湧來的無邊劍氣,在那青色的原野之上霍然割裂開一道紅色的溝壑,就像流淌奔湧的血河一般磅礴東去一瀉千裏,正是巫門絕學“赤炎天輪”!
耳聽“劈啪”脆響,赤輪勢如破竹切開劍氣,青色原野便如同大江中分一劈為二,分從姬澄澈和唐雪落的左右呼嘯掠過,直衝出十數丈外不知轟碎了道邊多少千年古木,驚得林中宿鳥群起亂舞。
卿天照呆了呆,想到唐雪落此舉竟是為了幫姬澄澈出手對付自己,不禁俊臉漲紅惱羞成怒,縱聲長嘯仙劍揮縱“鏗”的金石激響劈斬在赤炎天輪之上。
赤炎天輪應聲裂作兩爿斜斜飛出,在空中元氣渙散化作紅色的煙雲逐漸消退。
卿天照的身軀晃了兩晃,又是嫉妒又是憤怒,胸中憋著口悶氣分外難受,喝道:“唐仙子,你為何要護著他?”
唐雪落搖頭道:“你誤會了,從小都是澄澈哥哥護著我。”
此言一出,就似刀子般捅進卿天照的心口,頓令他心死如灰絕望至極,才知道連日來的癡心好似春夢一場,如今流水落花春去也,從始至終唐雪落的芳心中連自己的一絲影子也不曾映照過。
他雙目森寒如刀迫視姬澄澈,手舉端元仙劍冷喝道:“姬澄澈,你躲在唐仙子的裙下好得意嗎?”
姬澄澈尚未來得及反唇相譏,就聽雲空之上有人冷冷道:“還真是白癡!”
“什麼人?”
卿天照勃然大怒聞聲抬頭,就望見一條金色神龍由遠而近風馳電掣撕裂長空,龍背上一位白衣少年斜插兩柄仙劍,衣袂飄飄神容冷逸。
倏然之間,白衣少年縱身而起從金默薩龍上躍落,彷如雪鷹振翅往涼台俯衝下來。
劍鋒未露,劍氣已生。
頓時寒煙起大風歌,霜垂九天殺意如劍!
再聽他淡淡吐出兩字道:“林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