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蒹下鄉勞動的小隊,就在南部縣西北角的升鍾水庫附近,偏僻得就象大地的死角。
父母被關押,弟弟在流浪,無休止的沉重勞動,也掙不足最起碼的工分,她開始出賣自己的肉體。
她不僅換到了糧食,也換到了工農兵大學的入學通知書。
她還說,在我們學校的七六級,象她這樣的人,至少還有一個同學。
“你說的那人,叫屈曉吧?”
“可不是,因為在女生寢室裏麵留宿男友,她被學校開除了學籍。不是這件事,我哪裏會知道?還有其它同學也做過同樣的事?”
在學校裏,我們就聽說了屈曉的事。
這個所謂的男友,就是她所在公社的民兵連長。所謂的留宿,本身就是這個男友精心策劃的一場侮辱……原因據說是,屈校的分配去向是留校任教,而不是回到他所在的鄉村。
……這樣的罪惡行徑實在令人發指,學校的處理更是匪夷所思。
祝蒹聲名不好,在醫院同事之間,十分孤立。
有一天,李芳值深夜班,打電話上來,要我下去一趟。
“去吧,去吧,我也要看可愛的艾思奇了!”
走到樓下,推開護士值班室,李芳有些氣惱地看著我:“你跑下來幹什麼?我忙得很,沒得時間陪你!”
李芳很少這樣不講道理,我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知道,接近祝蒹以後,醫院裏麵的醫護人員,對我已經有了一些非議……正如,在屈曉事件裏麵,屈曉行為頗受社會詬病。她的那位男友,仿佛倒成了敢做敢當的英雄。
道德的繩索往往隻加在弱者的身上,橫行霸道的強者往往敢於去踐踏一切。
我沒有答理她的話茬,自己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後來,李芳向我說起了她眼中的祝蒹,簡直就是一個典型的壞女人:既淫蕩狡詐,又鮮廉寡恥。
半年以前,祝蒹在做剖腹產後的結紮術時,把產婦的腸子當成輸卵管紮了……雖然醫院極力把這起重大事故瞞了下來,病人隻當是自己又患上了腸硬阻,完全不知就裏地挨了第二刀。不僅白受了很多痛苦,而且多花了不少的冤枉錢。
在內部的業務探討會上,祝蒹不僅沒有檢討自己的過去,反而扯出了另外幾起事故,用來威脅同事和醫院的領導……
當說起祝蒹在會上喪心病狂的樣子,李芳誇張地尖著嗓門,模仿著祝蒹的聲音,惟妙惟肖。
我很想用手擰一擰她的嘴,什麼時候都隻圖自己痛快。
“無論怎樣,一個人特別是一個女人,都不能變成這樣!”
李芳鮮明的立場和樸實的判斷,一下子就使她顯得特別地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