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歌聲(1 / 2)

不到一個小時,公社書記就從築堤防洪的工地上,調下來一台手扶式拖拉機。

據說,過西河的渡船也已經聯係好了。過河以後,縣醫院的救護車會到西河的對岸,把我們接回去。

前天晚上的大雨,已經將通向縣城的公路衝斷了好幾處。我們的車走走停停,有好幾次都陷進了鬆土和淤泥塘裏……好在病員的情況有所緩解,沒有給我們增添新的麻煩。

我們回到縣醫院,已經是晚上九點過了。

當我把病人交給當班的醫生,疲憊不堪的邰姐已經站到我的身後。

邰姐既不讓我離開醫院,也不管我願意還是不願意,竟直接把我帶到了自己的家裏。

邰姐輕輕關好門,好象想了想才突然轉過身來。

“沈鐸,你給我說實話,給他們過量的阿托品,你是大意了?還是疏忽了?”

邰姐的臉色異常地嚴峻,說這句話時也明顯地帶著一股怒火:“不要給我說,這是故意所為!”

作為醫生,絕不應該出現這樣的疏忽。如果是存心為之,那無異於是在利用職業技術去故意犯罪!

等我好不容易讓邰姐相信了實情,她已經兩眼熱淚盈眶。邰姐輕輕地將頭扭向一側,心中所有的情感都湧了出來,一時間竟使她淚流滿麵。

“天報應……人報應……總會報應……”

她不斷地喃喃地自言自語,仿佛是想表達那句樸素的老話:“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萬萬沒有想到,在邰姐的心裏麵也有報應思想。我以為她不是這樣的人,她也不應該這樣去想。

在我的經曆中,往往是為非作歹者得意,也往往是肆無忌憚者逞其誌……正如老人們所說:禍害千年在。

詩人北島寫到: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

我真的很想說:“邰姐,因果報應之類的封建迷信,你也跟著說?”

話到了嘴邊上,還是沒敢說出來。隻得匆匆忙忙換成了:“邰姐,你太累了!”

向善的依據絕不是回報,作惡者恣意行事,好象也從不畏懼這些所謂的報應。善的價值,恰恰就在於它的美好和珍貴吧!猶如亂石之中的美玉,流沙之中的赤金,汙泥之中的芙蓉。

我想人心向善,應該僅僅是一種可能性……就象我們脆弱的生命,它需要環境和很多苛刻的條件。

生命當然存在,注定了的死亡也與之相伴而來。要讓它薪火相傳,需要付出不懈的努力。

這時,邰姐緊緊抓住我的手,又將我拉到了她的身體邊:“我知道你不會做這樣的事。真要去做這樣的事,也不該是你!”

這是些什麼話?她自己或者醫院的湯老師,就該去做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