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
如果換作平時,我大概會是另外一幅笑臉,盡力與他周旋,可今天卻隻想擺脫他。
也許是因為鍾洋……
想到鍾洋快回來了,我厭惡的想甩開他,他卻像個黏在地上的口香糖似的,不肯放手,嘴巴還想往我臉上貼。我掙紮著,卻怎麼也掙不開。
“放開他!”
忽然,一雙大手把我從惡心的魔掌中救出來,鍾洋一手把我擋在身後,另一手用力把他推開。
那個人見狀惱羞成怒,一邊轉身離開一邊陰陽怪氣地說:“原來是有新男人了,真行啊!”
見那人走開,鍾洋問我:“他是誰?怎麼回事?”
我咬咬嘴唇,說:“也是個警察,以前遇到的,逼我和他……”
他聽後氣的渾身發抖,說:“這種敗類,一定要好好教訓才行。”
我本來就唯恐天下不亂,忙問:“你要怎麼教訓他?”
“等著瞧!”他冷笑了一下,走到那人身後。
那人正在練習打靶,猛然間聽見身後砰的一聲槍響,正落在腳邊。他回頭一看,發現鍾洋正將槍口對著他。
“你、你幹什麼?!”他大叫。
“對不起,我打歪了!”鍾洋輕鬆的回答。
“胡說!你明明是朝我開槍——”
鍾洋不等他說完,又是一槍,從他頭頂飛過:“哎呀,我又打歪了!”
那人嚇得癱在地上,不斷向後退,嘴裏大喊:“殺人啦,救命啊!”
“唉,你別躲呀,害我總打不準!”鍾洋一邊說,一邊朝他的前後左右怦怦打起沒完。
最後那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跪在地上求饒。
“馬上滾!”鍾洋朝他屁股上猛踢一腳,那人手腳並用,連滾帶爬的跑了。
我在一旁看的哈哈大笑,鍾洋轉身打了一下我的後腦勺,說:
“給我上去練柔道,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人就往死裏揍!”
談判當天,我特意選了一套黑色的西裝,將頭發服服帖帖的固定在頭上,力圖與“紅粉知己小安”風格截然不同。隨蕭飛前去迎接麥世傑之前,他威脅我說:
“如果讓我看到你引誘他,我就真的拔掉你十個手指的指甲!”
我胸有成竹,大放厥詞:“我若是朝他笑一下,就跟著你姓蕭!”
當然,姓蕭也沒什麼不好,最不濟也可以當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呢!
不知這五天來麥世傑是如何忍受相思煎熬的,人瘦了三圈,顴骨突出,眼鏡都有點兒嫌大,總往下滑。一見到我立刻魂飛天外,目瞪口呆。
好在他平素教養甚好,並未叫出聲來,這也是我最為擔心的事。若是他脫口而出叫我“小安”,我恐怕就要變成沒有指甲的殘障人士了。
最為緊張的時刻已過,我大大舒了一口氣,泰然自若,目不斜視。蕭飛見到麥世傑的樣子頗不滿意,但像他這樣一見到我就失態的人也不在少數,習以為常,不覺有疑,笑著與他寒暄一陣,大談父輩的交情,然後為我引見:
“麥先生,這位是世豐的業務部主任,與偉興的合作與要由他負責。”
我禮貌的伸出手,不苟言笑:“麥先生,我叫沈白,希望我們能夠合作愉快。”
他握住我的手,大概想起“小安”那雙柔若無骨的小手,不禁有些癡了。我皺了皺眉,表現出些許不快,將手抽回,說:
“麥先生,請到十五層的會議廳。”
麥世傑顯然並不精通業務,隻在一邊旁聽,談判由他的下屬進行。對方在看過我的方案之後紛紛搖頭,其中一個姓周的負責人將手中的文件夾向桌上一扔,說:
“沈先生,你是否在與我們開玩笑?”
我挑了挑眉:“哦?何以見得?”
“你這份方案條件過於苛刻,我相信其他任何一間銀行都會比它更有吸引力。”
“周先生此言差矣,世豐不是別家銀行,我也相信沒有任何一間銀行可以與世豐的雄厚財力相比,與世豐合作,是最穩健的保障。相信貴公司也希望尋求一個可靠的生意夥伴吧?”
他雖點頭,卻仍說:“話雖如此,但這樣的條件我們實在無法接受,如果能夠略作修改,放寬條件,才有合作的可能。”
“這份方案已是世豐再三斟酌的結果,也充分考慮了雙方的利益,雖然有些嚴格,但相對風險更小,優勢更多。”
……
由於我的強硬態度,是談判陷入僵局,會後眾人紛紛勸我讓步,我執意不從。蕭飛聞知談判情形,也坐不住了,把我找去談話:
“小安,你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他顯然已為我在胡鬧,非常生氣。我嫌他問題問的太過低級,根本不屑回答。
他見我沉默,以為我在賭氣,口氣愈發嚴厲:
“你知道嗎,與偉興的合作會為世豐帶來六千萬的利潤,事關重大,你不要給我開玩笑!”
“六千萬算什麼?”我輕蔑的撇撇嘴,“按我的計劃,世豐的收入會是一個億!”
“你的計劃偉興根本不可能接受!我要你立刻修改這套方案!”
“蕭飛,請你相信我,如果我拿不下這個項目,你就算把我賣了我也毫無怨言。”
我說得很誠懇,很堅定,可他一點兒也不領情,冷笑一聲說:
“把你賣了?你以為自己隻幾塊錢?!”
這話雖然不錯,可也實在傷人,我隻好摔門而出。
蕭飛,在你眼裏我從來都無足輕重,我永遠也比不上你的這些功名利祿!
五年前如此,五年後還是如此!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為此付出代價!
第二天的談判我決定給麥世傑致命的一擊。
談判最後,周先生氣憤地拍案而起:“沈先生,如果你始終堅持,我們也沒有時間再在這裏耗下去了!”
我穩如泰山,輕描淡寫地說:“周先生不要激動,要知道‘此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這句詞自然是我與麥世傑的定情之句,他聽了立刻像被點了死穴,再也控製不住了,插話道:“我看這份方案還可以,就這樣辦吧!”
我不禁撫掌:“麥先生果然英明過人。”
任其他人在怎樣力爭,無奈麥世傑是鐵了心,一定要簽,既然他是老板,眾人也無可奈何了。
簽約儀式結束後,麥世傑瞅準一個沒人的機會拉住我,激動地說:“小安,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我莫名其妙的看他:“麥先生,我是沈白,不是什麼小安。”
“那你、你怎麼會知道那句詞?”
“那是蘇東坡的名句,自然人人都知道。”
“什麼?那明明是秦觀的《鵲橋仙》!”
“啊?”我故作驚訝,“沈白是工科出身,對詩詞一竅不通,在麥先生麵前露怯,實在慚愧。”
“唉,果然不一樣,不一樣啊……”他終於死心,搖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