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3)

搞定所有搬遷的瑣碎細節後,金毓嫻總算可以鬆口氣坐下來翻閱黃曆。她挑了一個寫著:宜納采裁衣開光祈福齋醮出火拆卸修造動土起基上梁安門床移徙入宅開市納財的良辰吉日,為「愛新覺羅跳蚤屋」歡喜搬新家。

喬遷之日,薩孟哲特地請人代班,起個大早前來幫忙搬遷事宜,金毓嫻留在舊址,他則坐鎮新址。雖然經由清倉大拍賣賣掉大部份貨品,沒想到一台五噸重的大卡車足足來回搬了六趟,才搬光剩下的存貨。

接下來就是要把一箱箱打包好的貨品一一拆箱上架鋪排,金毓嫻、薩孟哲跟阿碧三人莫不挽起袖子認真幹活。

「孟哲,休息一下,喝杯水解解渴。」

「謝謝。」他灑脫的在牛仔褲上抹抹手,接過她遞給他的玻璃杯,咕嚕咕嚕一口氣喝光光。

「謝什麼?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瞧你忙得汗流浹背……」她紅著臉,有點害羞又有點無法抗拒的看著被汗水濕透襯衫索性脫掉外衣的他。而同樣濕透的雪白背心像第二層皮膚似緊緊熨貼著他,浮印出結實的胸肌、平坦的小腹以及裹著泛白牛仔褲的兩條長腿,隨著他的或站或蹲或走動,渾身散發出濃厚的成熟男人味。

「一個未婚女孩,盯著隻穿著背心的男人,露出想生吞活剝的眼神,還一個勁兒猛吞口水,你羞不羞啊?」他湊嘴貼近她的耳朵,逗饃她。

「我……你少臭美了!我哪有盯著你猛吞口水?你以為你是貝克漢啊?」她慌張調開被他當場抓包的眼神,不甘示弱的反糗他一句。

「緋聞滿天飛的貝克漢哪比得上我對你的一片癡情。」他促狹的用手肘撞了撞她的臂膀。

「噓!小聲一點,阿碧在那頭偷瞄偷聽我們了。」

「阿碧已經年滿二十歲,已經擁有法定投票權了,讓她見識一下什麼叫做打情罵俏又何妨?哈……」他笑得好不得意。

「很高興閣下汗流浹背當苦力,還能保持一份好心情。」

「如果可以這樣……我的汗水就沒白流。」他大膽的在她的唇上飛快啄吻了下,賊賊偷個香。

「你……你這個人就是沒一刻正經!呃……快七點了,我出去買便當。」她羞喜參半的拿眼角餘光瞄向阿碧,瞥見阿碧正低下頭搗著嘴,兩個肩膀笑得一聳一聳。

這……難不成阿碧後腦勺長了眼睛?。瞧見他公然調情啄吻她?她不敢確定薩孟哲會不會再有更熱情更令她難以招架的親密舉動,趕緊借故走開。

自從「愛新覺羅跳蚤屋」搬到建國南路後,原本的老主顧依舊忠心耿耿的前來新址尋寶;再加上占盡地利之便,很多利用周休二日到建國花市玉市走走逛逛的民眾,也會順道進去參觀選購。

搬來這裏剛好滿一個月,跳蚤屋的銷售業績呈三級跳,金毓嫻看著不斷攀升的存款餘額笑得合不攏嘴,把搬遷前夕的忙啊累啊通通拋諸腦後。隻是,卻苦了薩孟哲。因為,每逢周日假期,湧進假日花市玉市的人潮如水,停車位一位難求。

就像現在,薩孟哲開著車子在附近繞來繞去繞了半天,就是找不到停車位。他滿臉無奈的滑轉方向盤,把車頭彎進一條八米巷裏,繼續尋找車位。

「耶!BINGO!」剛開進巷子,前麵正好有部車子駛離,他高興大叫之餘,趕緊把車切進去停妥。當他開門下車時,抬頭瞥見正前方有一家占去三間店麵的大型古董家具店。

自從他跟金毓嫻牽手相戀後,愛屋及烏的他在耳濡目染之下,對古董家具產生莫大的興趣。他越過巷道站在古董家具店前麵,透過明亮的落地玻璃清楚看見裏麵陳列豐富,於是,推門走了進去。

隻見寬敞舒適的空間分門別類規劃出桌案類、櫥櫃類、椅凳類及雜項類,而其中最吸引他的是擺放在店中央的紅眠床……這張紅眠床,在老木匠的巧手精雕下,呈現出精致柔美的線條,嵌以天然雲煙石,優雅而不落俗套。

「先生,你中意這張紅眠床?」一名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走過來招呼他。

「黑紫中透紅,有毛牛紋、蟹不紋,我猜它一定是硬木之王……紫檀?」薩孟哲彎腰細瞧,脫口說出金毓嫻教他的辨識紫檀訣。

「先生是個行家!」

「不敢當,我隻是鍾情紫檀,對它略知一、二。」

「這是我的名片,請多指教!」中年男子雙手遞上名片,薩孟哲也從襯衫口袋內掏出名片夾,回遞一張名片。

「原來是簡老板!」薩孟哲看一眼名片上的頭銜。

「今天店裏的兩名店員,一個家有喜事,一個生病相繼請假,隻好由我看店招呼客人。薩先生是一名獸醫師?」

「是。」

「長久以來,醫師一直是收藏界不可忽視的力量。」

「對於收藏,我個人比較重視實用性,而不是買到後直接鎖進銀行的保管箱,永不見天日。」他愈看愈喜歡眼前的紫檀木紅眠床。

「哦?那麼,兼具保值性跟實用性的古董家具,就是你最好的選擇。尤其,紫檀靜穆沉古,殷紅裏透紫,一直是皇戚貴族的專屬質材。就拿這張紅眠床來說吧!它是滿清皇朝被推翻後從王爺府流到民間,被我輾轉取得。」

「它可以拆卸吧?」

「當然可以,它又大又重,搬動時必須先把床壁床框床板一塊塊拆卸下來,等送達後再由師傅重新拚組卡榫。」

「這張紅眠床要賣多少錢?」

「八十八萬。」

「……」薩孟哲沉吟著,除非他把兩個房間的牆壁打掉,否則,他八坪大的臥房一旦放進這張體積龐大的紅眠床,到時候恐怕連個回旋的空間都沒有。

「既然你對紫檀略知一、二,應該知道紫檀木成長期很長,枝幹較小,取材極為不易。所以,紫檀通常用在用料較少的桌案椅凳,像這種大型的紅眠床少之又少,極其珍貴,深具收藏價值。」中年男子見他不發一語,誤以為他嫌貴,趕緊灌輸他物以稀為貴的道理。

「八十八萬太貴了,呃……打個七折如何?」他討價還價。

「七折?不,不行,頂多隻能打九折。」簡老板自也不是省油的燈。

「不如,你我各退一步,折衷打八折成交如何?」

「這……好吧。」

「我先付你三成訂金,十天後再送到我家裏去。」他手裏寫著住家的地址,心裏則盤計著這兩天必須先找工人到家裏敲掉臥室的隔間牆,打通兩個房間。

「十天後再送過去?沒問題。」簡老板收下地址。

「不過,我希望你把整張紅眠床通通拆卸下來,隻管送達不必請師傅拚組。」

「不必請師傅拚組?那怎麼行!這張紅眠床整張拆卸下來,大大小小不下數百片,連經驗老道的師傅都感到棘手。」

「你放心,我的女朋友最擅長、最感興趣的就是修補跟拚組老對象。」

「原來,你花大把鈔票是為女朋友買積木讓她拚著玩?嘿……年輕人,真有你的。我開店開了近十年,還是頭一日碰到像你這麼慷慨這麼多情的客人。好!我就照你的吩咐叫師傅把紅眠床整張拆卸下來送過去,萬一,你女朋友遲遲無法拚組完成,你盡管來電告訴我,我一定再派師傅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