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越來越黑,黑到仿佛置身於一個四四方方的鐵盒子裏,喘不過氣,也看不見光亮,更看不清前麵的路……
法蘭克跑累了,停下來,彎腰雙手撐在膝蓋上。
他的身後一片荒涼,時不時刮起的晚風,讓他心生忌憚。
抬頭,一抹鮮紅高高掛起,黑直的頭發在高空中飄揚,法蘭克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踉蹌幾步。
神明這種虛有的東西,對他來說是無用的,可是他無法在心裏為自己辯解,眼前的這些東西,和奇怪的現象,都得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什……什麼東西?!”他指著高空中看不清臉龐的鮮紅身影。
說來也奇怪,他的四周一片漆黑,這抹鮮紅就像是站在光亮之中,毫無防備的闖入他的眼眸。
那身影就這麼高高掛起,垂直著身體。晚風吹過,鮮紅的裙擺在空中揚起弧度,猶如索命的鬼厲。
法蘭克慌亂之際,聽見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什麼東西在後麵爬行。
他瞬間挺直脊背,身後一片冰涼,額頭上的汗珠緩緩落下,歸為泥土。
“啊!!!”他僵硬回頭,渾身是血的卡爾正以怪異的姿勢向他靠近。
腹部上的那把短刀,因為擠壓。在他的身體裏麵搖晃,所經過的地方都留下一路水漬。
“大……大衛!別殺我,放過我,好不好?”他臉上的驚恐還未散去,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大衛並沒有理會他,還在不斷上前。空中的那抹鮮紅悄然向法蘭克飄近,正在注視著大衛的法蘭克,感覺背後有些發涼。
他回頭,黑直的頭發落在他眼前,鮮紅的衣裙拍打著他的手臂、衣褲。
“你又是誰?”他哆嗦,腦海裏突然閃過前幾天,維克多發給他的消息。
消息裏說,安娜回去之後,接受不了刺激,晚間十二點,於家中上吊自殺。
眼前的這個鮮紅身影,腳尖不著地。從出現起,就一直是垂直的飄在半空中。
他沒少看那些外國的驚悚、懸疑片,就算是再不相信這些東西,也無法改變現在的事實。
“安娜……?”他試探著問,向下倒去,雙腿癱軟在地上。
安娜空靈低沉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是我……”
這聲音,一聲聲回響在森林中。擊碎著他的心靈,防線一點點,逐漸崩潰。
之前他懷疑是假的,拿槍對著大衛開過一次,卻沒有實質上的傷害,反而就這麼從大衛身體裏麵擦過。
現在他根本不敢輕舉妄動,連槍這種武器都對他們沒有傷害,那他還能做些什麼。
他想,他為了利益,罪孽深重。
他們兩個生前不得平靜,死後不得安息。
來找他索命也很正常,維克多約他在這裏見麵,卻遲遲不見蹤影,說不定早就遭遇不測了。
人總是很奇怪,會在絕望之際,回首一生。
法蘭克的一生,三歲喪母。十歲喪父,親戚好友避之不及,認為他是邪祟,才害得他父母先後離世 。
他隻能靠父親留下的錢,虛無的過著日子,居無定所,十五歲那年得到了貴人的幫助,得到了穩定的工作,漸漸地變得有身份、有地位起來。
那一年裏,曾經瞧不起他的親戚紛紛前來,企圖攀上一點關係,得到一點紅利。
也就是在那一年裏,讓他懂得了身份權利的重要。
一生,如同走馬觀花般在他的腦海裏閃爍。
他大抵是後悔的,如果沒有為了利益放任維克多,就不會出現後麵這些事情,他也會過著穩定的生活,有著常人不及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