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最後的我們+小剛逃亡記 (3)(1 / 3)

但無論是出於何種原因,小剛覺得能逃出軍官的魔掌簡直是萬幸之幸。  眉頭上方有液體流動的觸覺,用手輕輕一擦,粘稠的血液隨著指尖滴落下來,撤出半截袖口,小心翼翼地擦拭傷口,然後扯掉臉上的創可貼貼到一碰就會刺痛的傷口之上。買創可貼的時候還以為是多此一舉,沒想到這無心的舉止卻是有備無患。  小剛看著髒兮兮的衣服,和昨晚的自己完全判若兩人,衣服也被撕開了一道口子,並掛著一些幹枝葉,像被大地蹂躪了一番,昨晚那個光鮮的外表一去不複返。重整旗鼓,重拾勇氣,拍落身上的幹枝葉,往著班車的方向走去,家就在不遠方,卻感覺像是走不到盡頭般。  溫暖的陽光打在臉上,有種恍惚的眩暈,像是夢境一般。但如果真是夢多好呀,隻要用力地把眼睛一睜,所有糾纏不清的悲傷就會戛然而止,煙消雲散。  可這不是夢,夢裏的陽光不會如此地灼人。  [4]  本來應該是三個小時的車程,可小剛看到家的時候夜幕早已降臨,四周靜悄悄的,連狗吠聲都消失匿跡,似乎在刻意隱藏著什麼。  門口的燈亮著,橘黃的燈光看起來特別的舒心,但門口的盆栽卻讓小剛腳步一滯。

透過窗口,可以看見父母恩愛地坐在一起看《快樂大本營》。這個畫麵是小剛從小就幻想著的,一家三口吃過晚飯其樂融融地坐在一起看電視。但是,對自己父母在了解不過的自己而言,怎麼會不知道這些都是假象,父母都是忙人,這種閑情逸致的事他們幹不來,門口那盆格格不入的盆栽就是最好的證明。記得小時候,小剛的父親很喜歡賭博,但常常都是輸得身無分文,每個月千辛萬苦領來的工資都是打水漂的,而且還欠了一屁股債。每次逢年過節的,債主總會坐在家裏守株待兔,後來,父母就想了這麼一個想法,隻要家裏出現應付不了的情況就在門口擺放一盆盆栽作為暗示。多年後,小剛才明白這一幕多麼像《白毛女》的片段。  小剛慢慢後退,在離家不遠的電話亭撥通了家裏的電話號碼,電話嘟嘟響了幾聲母親就接起了,問:“誰呀?”焦慮的語氣難以掩飾,直到母親追問了三遍,小剛才哽咽著說:“媽,是我,告訴爸,我會想你們。”果斷地掛了電話,淚水如瀑布般“飛流直下三千尺”,夜風刮在臉上有種薄涼的痛感,寒冷趁機衝垮了疲憊的內心,第一次覺得天大地大,卻沒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5]  ——我能去哪?  住過破廟,睡過草堆,吃過別人剩下的殘羹冷炙。這是逃亡的第幾天?記憶已經模糊了。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能逃得一時,能逃得一時嗎?沒有人可以回答自己。小剛開始厭倦這種提心吊膽的生活了,真覺得這樣的逃亡還不如被一槍斃了來得爽快。歐陽軒的死序是從別人的口中聽來的,不就是以命償命嗎?真覺得這樣苟且偷生下去毫無意義。警徽被燈光映射得熠熠生輝,像頭頂懸著的星星。  已經做下這個決定,已經不想回頭了。剛邁出的步伐卻變得舉重若輕般,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小剛直接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6]  牆上的掛鍾不緊不慢地敲了八下,陽光像把鋒利的刀子剝開眼皮。  這是哪兒?牆壁不是醫院那種蒼白,也不是監獄那種終年不見天日的黑暗,而是令人心跳砰然的粉色,隱隱約約聽到一陣窸窣聲,從裏屋傳來的,小剛剛想過去探個究竟,裏麵的人已經慌慌張張地站在自己的眼前,淩亂的衣服在向小剛透露著不久之前裏麵發生過一場熱情似火的激戰。男的往門外走去,女的緊緊跟上,生怕男的一走了之。

女的倚在門旁,看著男的整理衣服,用一種沒睡醒的語氣說道:“二百五,給你個優惠。”  男的調侃道:“你坑爹呀。就兩百,況且我還幫你拉回了一個人不是嘛。”  女的苦大仇深地瞥了小剛一眼,說道:“那給錢,下次再來。”  關上門,女的連抬都不再抬小剛一眼,視若空氣,徑自往裏屋走去,不久才傳來那種沒睡醒的聲音:“吃的就在罩子下,自給自足。別搞得比客人還要難以伺候。”  小剛膽戰心驚地問道:“你是小姐?”  “那不然,你大爺呀。”  小剛一時無言以對,隻好沉默地走到飯桌旁,罩子下隻有一盆小米粥,但已涼了很久,旁邊放著那種一塊錢三包的四川榨菜,小剛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食欲旺盛得一連喝了好幾碗,直到打了幾個飽嗑才心滿意足放下碗。看來之前是餓暈的。  [7]  吃飽喝足後,這時小姐拿著即將幹淨的男士衣服丟給小剛,用一種命令的口吻說道:“去洗一下,臭死人了。”說著捂著鼻子再次走進裏屋。  小剛接過衣服,乖乖地往浴室的方向走去,一進浴室,立即被那堆用過的五顏六色的安全套給驚得目瞪口呆的,這時,傳來小姐慵懶的聲音:“除了安全套之外,其他的隻要你敢用都可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