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三章 誰在等待(1 / 2)

小屋像一隻船,更確切地說是一間船艙。在一片茫茫的風雨中,小屋船一樣顛簸飄搖。屋中的客人,在焦灼的等待中,心如同被風浪打的木片隨流蕩遊。沒人能走進等待者的心,去看看它是否缺損還是完整。隻有在月色下,客人才可能袒露出這枚支離破碎的心。是的,夜色多好,人們盡可摘去白日裏的麵具,在膘隴迷離的月光下與人共訴衷腸。夜是平等的,夜似乎屬於女人,女人在夜裏會充滿自信,放鬆拳頭,放慢腳步。不必擔心臉上是否有皺紋,是否對不起陽光。因為神秘的月色給女人披上了一層柔曼的輕紗,使她們歸屬於神秘和誘惑。

也隻有在夜裏,客人才可以讓思想徜徉在夢的海灘上,如詩如畫,似真似幻。客人覺得自己是屬於夜色的,夜應該是自己的世界。但此刻是午後,是傍晚,是日光燈照耀的小屋的白晝;為何被期待的事物沒有第六感覺,沒有心靈感應。期待與被期待之間難道緣分不到,隻能路是路橋是橋?

被等待的似乎是一隻出籠子的鳥兒,在去覓食嗎?如果不是,小鳥應該感到不安和惶恐,應該眼皮跳動和心神不寧。因為正有一個等待在鳥巢裏發咒作狠。等待在看著秒針在刺心一樣痛楚,是正在擰緊的發條推向極限的困境,是等待一個判決,一個歸寂。不是在等待中爆發,就是在等待中消亡。

客人是等待還是被等待?白晝與夜在交替著蒼老而新鮮的歲月。籠子在等待小鳥,小鳥在尋找迷失的鳥窩。如果等待是一個拒絕,將是人生極大的悲哀。

好夢難成

等待是一隻蘋果,被等待是一隻想取過蘋果的手。誰是主動,誰又是被動呢?反正,叫做等待的蘋果不是香甜的滋味,它會有血的鹹腥。而叫做被等待的手,已懸空許久而顫抖不堪,精疲力竭得有些失望以至絕望了。

蘋果與手之間,不知誰是被折磨者,誰是上帝誰是奴仆。也可以作如下的比喻,最難熬的等待是饑腸轆轆的旅人等著一鍋永遠做不好的飯,也許鍋裏根本就沒有食物。而被等待則是一鍋最難熬的黑米粥,血紅血紅的,熟成了漿卻沒有人去品嚐。

蘋果想著去做一隻手,手也想去做一個蘋果。旅人想變成稀粥,粥又想成為旅人。相互如果變換一下位置,哪個更具有優越的心情?等待想報複被等待,讓對方嚐盡自己的滋味。被等待便極容易地處於等待的位置,重溫生活的焦慮。

其實,蘋果與手可以構成一幅十分現代派的攝影或繪畫作品,彼此不可分開,成為同一事物的兩麵,你能分清誰是誰嗎?旅人與食物之間的關係,也可以如此去讀解詮釋。也可以不分主動與被動,統統稱其為等待最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