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妳。」起碼聽到一點消息,她鬆了口氣。
早餐比平藍想象中的豐富,席間她和其它人聊天,才知道,原來革命時期大家過得真的是克難的生活。隻是後來光複了,選擇留下來的人大多是陣亡將士的遺族,新政府體恤他們親人為國家的貢獻,每戶人家也有津貼,更經常派人送一些醫療和補給品來,所以現在的生活條件已經和從前不可同日而語。
整個早上她都沒有看到西海、基頓或拉斯爾。
到了午餐時間他們還是不見人影,她很想再問問其它人,可是她懷疑他們會知道。那幾個男人,看來不談個結果出來是不會出現的。
下午時,穆拉圖回房午睡了,她一個人在山洞裏亂逛,逛到中庭的空地上,突然發現地上有幾個人挖的小洞。
這些洞看起來有點曆史了,怎麼看都像她小時候玩彈珠的那種洞……
「那是菲雨以前當孩子頭時,領著其它小鬼一起挖的。」一聲輕笑在她身後響起。
她深呼吸一下。即使聽見他的聲音,都會給她的生理係統帶來影響。
糟了,看來她真的是愛死了這個家夥了!
陽光透空而入,在他身上灑落一層金粉。
他已經換過衣服,現在穿的一襲勒裏西斯的傳統長袍,看來更俊朗耀眼。她這才想起來,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穿著拓荒隊製服以外的東西。
她緩緩直起身,距離他約莫一步遠。西海沒有縮短這一步的距離,隻是直接俯首,覆住她的唇瓣。
他們都沒有特別對彼此說過什麼,例如「喂,那我們就湊和一點在一起吧」,或「好啊,反正我也還滿喜歡你的」,但是體內有一種默契,就是讓他們彼此都知道,她會留下來,他們會在一起。
心意一旦確定,她不需要再以玩笑保護自己,接受他們兩人相屬,原來是如此輕易的一件事。
有人從身後經過,平藍連忙推開他,嬌紅地瞪他一眼。一名中年婦人抿唇輕笑,牽著孩子快步地走過。
「走吧,我帶妳去看我小時候住過的地方。」西海神情自若牽起她的手。
他少年時的家就在四樓,和其它高階軍官的房間在同一排。
如今山洞裏隻剩下一百多個人,居住空間不再像以前那樣局促,所以阿比塞爾、洛提等前革命軍首腦的宿舍,都被原封不動地保留下來。
平藍好奇地推開門。
這是一間很平凡的房間,和她昨晚睡的那間並沒有太大的不同。黃土直接挖成的牆壁,兩個頭尾相連的土炕,簡單的桌子和櫃子。
但是她腦中彷佛可以看見年輕的西海在這間房間裏走來走去的樣子。
他青春期的時候,已經像現在這樣高大俊美了?或是像那些發育較晚的孩子,到了十幾歲還是毛頭小子,然後有一天突然抽高長壯?
不知為什麼,她很肯定他一定從小就比同年的小孩好看,說不定甚至曾為了那張臉跟其它開他玩笑的孩子打架呢!
有些人天生到哪裏都會特別突出耀眼,阿比塞爾是這種人,西海也是。
她一一摸過每個桌子、椅子,最後來到那兩張土炕前。
「為什麼有兩張床?你和你父母親一起住嗎?」她好奇地回頭問。
西海倚在門旁的一座五鬥櫃上,寬闊的肩膀幾乎和門框同寬。
「我和多亞的大兒子住在同一間——多亞就是現在的國防部長。」
先是阿比塞爾,然後國防部長,然後國防部長的兒子,平藍終於歎了口氣,在土炕的邊緣坐了下來。
「你到底是誰?」
西海懶懶地走過來,在她身旁坐下,暖熱的體溫傳導到她身上。
「我的父親叫洛提,是開國的第一任總統。」
「……」平藍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你是前總統的兒子?」
西海好笑地把她掉下來的下巴合回去。
「當總統的人是我父親,不是我,妳不必看起來這麼驚訝的樣子。」
「……你們的司法部長真是不簡單,連這種壓力都頂得住。」平藍終於找到聲音說。
她想象不出來任何國家——即使先進如歐美國家——敢把前總統的兒子丟進牢裏,遑論下放到荒酷不毛的礫漠去!
至此,她終於對勒裏西斯的吏治嚴明感到敬畏了。
「確實。」西海愉悅地同意,彷佛被丟到牢裏的人不是他一樣。
「你和阿比塞爾他們比較親近嗎?」他每次提到阿比塞爾夫婦都有一種特殊的語調,她才有此一問。
「可以這麼說。」西海看著她。「其實我和菲雨的感覺更好一點,阿比塞爾則像我的另一個父親一樣,我對他和對父母的感情並沒有什麼差別。」
「你父母要離婚了……」她有點遲疑。「我記得你說過,穆拉圖的姊姊是你父親的情婦,如果你父親要娶她的話,你會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