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3 / 3)

「我已經過了那個會在乎的年紀。」西海好笑地看她一眼。「以前我多少是年少氣盛,為反對而反對,現在,隻要我父母各自過得開心,我也無所謂了。」

「那就好。」她鬆了口氣。

因為她很喜歡穆拉圖,不希望這件事在他們兩個人之間形成心結。

山洞裏的小小孩都在午睡了,大小孩去上課還沒回來,空氣裏隻有塵埃飄浮,四周悄然無聲,時間的洪流彷佛在這裏完全靜止。

「這裏和以前比起來改變很大嗎?」

「除了人少了一點之外,幾乎沒有什麼改變。」西海微笑,「有時我在這裏待久了,還會有一種錯覺:山洞外隨時會有革命軍的車開進來,然後我拿起槍跳上車,回前線繼續作戰。」

「戰場是什麼樣子?」她輕聲地問。

西海沉默了一下,才靜靜回答。

「是一個讓知覺完全麻木的地方。」他握住她的手,眼底是深思的。「一開始你對扣下去的每一道扳機都心驚膽戰,深怕中槍的人是自己的同伴,而不是敵人,後來就漸漸麻木了。

「開槍變成一種反射動作,確定擊中對方之後,不等他倒下來,再瞄準下一個,一遍又一遍,直到整個人和你手中的武器成為一體。你不再感覺血花噴濺的可怕,隻是機械性的執行一個命令,血液的特殊氣味也不再對你產生影響。」

平藍輕聲一歎,柔軟地偎在他肩頭。

「但願那時候我能陪在你的身邊。」

他搖搖頭。「我很高興那時候妳不在這裏。」

這樣的場景,不是任何男人願意讓自己的女人經曆的。

他終於明白阿比塞爾得知菲雨離開之後,忍住不去將她追回來的衝動。一個人經曆這一切,還要熬過相思,真的很苦。但是想到心愛的人平安地待在遠方,一切就值得了。

平藍挺身在他唇角印下一吻。

西海按住她的後腦,輕吻之後,深深地注視著她,然後,將她往後按倒。

她的瞳孔微微一縮,然後就張大,眼底有一抹了然,但,沒有反對。

於是,他微微一笑,覆在她的身上,也將她拉進自己的世界裏。

擁她在懷裏的感覺是如此之好,如此……圓滿。

她的指尖按住他的胸膛,他輕輕一震,然後除下衫袍,讓她微涼的指尖可以毫無障礙地觸上他的肌膚。

一直以來他是這麼的孤獨,即使在朋友最多、生活最糜爛的時刻,他也常望著眼前的五光十色,深深感覺自己被擺錯了地方。

他渴望脫離戰爭,得到平靜,卻在一切平靜之後,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他不是唯一一個活在時代夾縫邊緣的人。但阿比塞爾有菲雨,多亞有他的兩個妻子,父親先有母親,後來找到心靈伴侶,每個人身邊都有著陪伴他們的人,而且有明確的人生目標——要讓這個國家更好。

但這是他們的目標,卻不是他的。

曾經,西海會有罪惡感。他應該和叔伯們一樣,以國家為重,可是他心底有個無法說出來的念頭——他更在乎他關心的人過得好不好。

隻要他們好好活著,他就夠了。

直到這個小女人出現,然後在他麵前大聲嚷嚷她有多吃不了苦,當偉人多辛苦,還是做個平凡人好了。

他的心頭有如被一道雷劈中。因為,這就是他一直以來的想法。

他愛他的國家!他可以為勒裏西斯而死!如果勒裏西斯現在依然被暴政統治,他會毫不猶豫地拿起槍加入戰爭。

但是現在和平已經來到。他從來不想當憂國憂民的偉人,這個國家有阿比塞爾,有洛提,有艾莫,有多亞,已經夠了,他想過屬於他自己的生活。

然後他突然明白了,阿比塞爾為什麼說自己不是偉人。

他們都是被時代迫進了這場混亂裏。

他和阿比塞爾不同的是,阿比塞爾對勒裏西斯充滿了使命感,但他沒有。

勒裏西斯民主共和國已經建立了,和平已經來臨了,對他來說這樣就夠了,接下來,他隻想過自己想要的人生。

一個沒有任何束縛的、如風一般自由的人生。

和懷裏這個暴躁起來會咬掉他一口肉、甜蜜起來又會讓人融化的布娃娃。

細密的吻引爆了一場狂烈大火,他長繭的大手在她身上遊移,然後除去一切阻礙他直接觸到她粉膩肌膚的障礙物。

「這樣……這樣會不會不太好……現在還是白天……」平藍氣喘籲籲地拉開一點距離。

「如果妳希望,我可以把燈關掉。」她身上的英俊魔鬼緩緩一笑,眼底是不容置疑的欲望。「不過,我寧願它開著。」

他看她的眼神讓她從體內最深處顫抖起來,平藍挺起身體咬他嘴唇一下。

「門呢?你鎖了吧?」

「娃娃,妳很吵。」

然後,他們不再浪費任何時間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