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璐說得對,她喜歡的就是這樣的他,又何須改變什麼呢?而他又何嚐不喜歡現今
的她呢?。
與其強求對方改變,不如順其自然,讓歲月慢慢的帶領他們成長,讓時光漸漸的在
他們身上留下足跡。
突然,他有了一種重拾畫筆的衝動。
他想畫下他最愛的她。
翻箱倒櫃地找出畫筆,翻出畫冊。一片空白。
空白,代表著母親死後的他的心靈。
好久、好久沒有想畫畫的感覺,隻因少了母親的讚賞,他不知該畫給誰看,不知有
誰會為他的畫駐足一觀。如今,有了家璐,他的心境突然不同了。
他曾經以為,自我放逐一陣子之後,將會心甘情願回去接掌父親的事業,而今,怕
是無法做到了。
有了家璐的人生,使他想堅持走自己想走的路,隻因一切有她。
緊握著書筆,嶽梁的心揪得更緊,幾乎要透不過氣來。
會不會再也畫不出來了?他想。那樣可愛美麗的家璐,該用怎樣的曲線去描繪?那
樣生嬌豔的咕嚕,又該配上怎樣的色調?
一咬牙,一落筆,竟然隻能將臉部的輪廓粗淺的畫出。
家璐的臉龐,他不知該如何下筆,他真的忘了該怎樣去畫了!封筆太久了,二十年,
太久,太久了!
他再也無法像小時候一樣,您意揮灑手中的畫筆,再也無法了!
他最喜愛的家璐啊!他竟然無法畫出一絲一毫日於她的曲線與色調。
焦躁的嶽梁,在甩出畫筆的前一刻,看到畫冊上那粗淺的臉型,那是屬於咕嚕的,
突然,他仿佛在那臉型的輪廓中看到咕嚕那可愛的甜笑,她笑得好快樂,好似要他不要
煩惱,隻因一切有她!
是啊!不要煩惱,一切有她啊!
再次握緊手中的畫筆,嶽梁有了靈感。畫不出她的臉又何妨,他想裝扮她!家璐的
青春與美麗,要用什麼服裝來襯托?他有了想法。
白白的月兒,淡柔的月光,輕暖地自宙外照射著嶽梁的畫冊,隻見他低著頭,嘴角
噙著淺笑,開始一筆一畫地勾勒出屬於家璐的色彩與味道……
好久沒有這麼暢快的作畫了!嶽梁一口氣便畫了五大張。
每一張都是家璐,雖然少了可愛的臉孔,卻都在衣裝的陪襯下,感受到家璐栩栩如
生的氣息。
“鈴——鈴——”午夜的電話鈴聲特別令人心驚。
猶疑了一秒,嶽梁才接起電話。
“喂?”
“嶽梁!”聲音透著緊張。
“林伯?”這麼晚了,林伯的聲音讓嶽梁措手不及,一向都隻有在發生事情時,林
伯才會叫他的名字。
嶽梁永遠記得,上一回林伯叫他“嶽梁”時,是在母親逝世那天,林伯去補習班接
他下課時候。
這一回,又是什麼事呢?
“嶽梁,你爸他……”
“他怎麼了?”聲音雖是冷淡,依然不自然的高了一度。
“他昏倒了……”
“你說這什麼話,你爸他……”
“還活著就好了。”他強迫自己不要去緊張、不要去擔心,在他好不容易跳脫對母
親的懷念後,不要再讓他想起父親。
“嶽梁上你再這樣,林伯要生氣了!”林在賢激動了起來,“你爸最近壓力很大,
為了公司,常常美國、台灣、新加坡三地跑,加上年紀大了,體力負荷不了,才會在今
天下午昏倒。”
“你們會好好照顧他的,不是嗎?有沒有我對他來說沒差!”嶽梁拋下畫筆,知道
今夜大概無法作畫了。
“嶽梁,你爸就算有再多的不是,你也不該在他倒下的時候不聞不問!”
“林伯,那麼多年的累積,不是一天就可以遺忘的。”
“我知道,但你至少要給他一個機會,他也是為你好啊!”
“林伯,不要再說了。醫生怎麼說?”再怎樣不在乎,終究仍是血肉相連的父子,
他沒有那麼狠心,畢竟他不恨他,他隻是無法諒解他。
“唉!醫生說他血壓過高,不宜太操勞,要是再倒下一次,就可能是中風了。”
林在賢聲音哽咽,他再怎樣也想不到,叱吒商場多年的好兄弟,也曾有倒下的一天。
“中風……”
嶽梁怔住了,腦海中什麼也無法思考。
“小梁,回來看看他吧!他其實是很寂寞的。他的一生,又何嚐不是為了別人而活
呢!”,“他為誰而活?他根本隻為了他的公同,為了他自己。”嶽梁再也忍不住,他
對話筒低吼出聲。
“你錯了,小梁,你真的錯了!怪隻怪他太少與你溝通,怪隻怪他老是隻做不說,
怪隻怪蒼天作弄;他這一生為的就是他父親,也就是你爺爺,他的人生,活得並不快活
啊!”
林在賢的話,猶如當頭棒喝,敲得嶽梁茫然萬分。
“我爺爺?”
“我們在台大醫院,你過來我再告訴你。”不等嶽梁回答,林在賢便掛了電話。
直到話裏傳來“嘟嘟嘟”的聲響,嶽梁才回過神放下話筒。
故事?什麼樣的故事?他何必去聽什麼故事?
他心裏雖是這樣想,已起身套上外套,抓起機車鑰匙。
在衝出大門前的一刹那,嶽梁在心裏告訴自己,他隻是想去聽故事而已,並非在意
父親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