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你……你……”文靜囁嚅半天,“厲害!”惦惦吃三碗公半也不過如此吧?
“我知道很突然,可是,就是這樣發生了。”一想起嶽梁,家璐綻起一抹甜蜜的笑,
把兩人的交往情況大概說了一下,同時也提到他今日的突然失蹤。
“他沒和你聯絡?”任憑昭蓉再聰明也猜不到理由。
“沒有。”家璐心情十分低落。
“也許他臨時有什麼事來不及通知你。”文靜倒是難得細心。
“會是什麼事呢?”家璐百思不解。
“一般會如此突然的,都不是好事。”昭蓉分析得更犀利。
“這……”家璐擔心起來。
“放心啦!別想太多了,他一定會來找你的。”文靜拍拍家璐的肩安撫道。
“希望如此。”家璐苦笑。
“哼,想到剛才那個男的我就有氣。”文靜想起謝靖瑋,忍不住一肚子火。
“靜,你不要每次都那麼衝動。”家璐戳戳文靜的手臂,“他隻是比較以自我為中
心,你又何必把他罵成那樣,多難看啊!女孩子雖然不一定要有氣質,但至少要當說則
說,不當說則閉嘴嘛!”
“喂,我那是替你出氣耶!你不但不感激我,反而還說我沒氣質。”文靜氣鼓了一
張臉。
“咕嚕不是那個意思,不過說真的,雖然有時覺得你真得很棒、很帥,但女孩子還
是收斂一點的好。”昭蓉如是說。
“也是啦!”文靜難得同意,“如果哪天說太多雜話。
惹得老天不高興,不讓我說話了,怎麼辦?”
“神經!又不是天生啞巴!”家璐吐吐舌頭。
“那很難說,人衰的時候什麼事都會發生。”文靜又亂說話了。
“呸呸呸!你喔,少亂說!”昭蓉扁扁嘴,不喜歡文靜胡言亂語。
“如果真的變啞巴,我就會痛改前非,少罵粗話。”
“你說的喔!如果你……”
昭蓉一拍家璐的頭,“咕嚕,她神經,你也跟她一起瘋啊?別說那些沒營養的話
了!”
家璐吐一吐小舌,“喔!好嘛,不說就不說。”
三人說說笑笑,又是一場歡聚,約好有空的話,文靜和昭蓉會再來光顧家璐的小攤
位。
嶽梁坐在醫院的長廊上,心情起起伏伏。
腦海裏一直回響著林伯跟他的那一番話語。
父母是因商業利益而結合的婚姻。對嶽梁的父親來說,他的前半生,包括婚姻在內,
都是由嶽梁的爺爺安排的。
“小梁,如果你認為你父親幹涉你的人生過多,那麼你父親可說是根本就沒有自己
的人生可言。他這一生沒有跟你爺爺抗爭過什麼,唯獨婚姻大事。他在年輕的時候,有
一個很要好的女朋友,卻在你爺爺的反對及拆散之下分手,為此,你父親憔悴了整整三
年。”
“雖然後來他重新站了起來,但我知道,在他心裏,始終牽掛著那個女人。也因為
如此,對你母親,你父親雖不至於惡言相向,但卻無法付出愛情。你母親的死,不能完
全歸諸於你父親。那一日,一向溫柔的嫂子,不知怎地,突然激動不已,和你爸在書房
裏大吵一架,嫂子氣得奪門而出後,就倒下了。”
“孩子,你父親若有錯,也是錯在他無法定出你爺爺給他的包袱,錯在他又將他曾
經承受的痛苦再轉移到你身上。你不該怨怪他的!他這一生,也真的夠辛苦了,失去了
他所愛的女人,他連最基本的自我都喪失了。”林在賢沉重地歎口氣。
嶽梁緊握著雙拳,腦海中隻有委屈的母親的影像,“他既然娶了我媽,就應該要好
好愛她,不該讓她落落寡歡的度過一生。她是無辜的,她又做錯了什麼?”
“孩子,感情這種事情,難論對錯。以前的你或許不懂,現在的你,有了楚家璐那
女孩,應該會有不同的想法了吧?”
“林伯,你調查我的生活!”嶽梁激動的站起身。
“孩子,是你父親拜托我這麼做的,他擔心你在外的生活不夠好,擔心你發生什麼
困難又倔強地不肯回家求助,卻怎麼也沒想到,你竟然會遇上一個可愛的女孩,這是調
查之前始料未及的。”
“我爸知道她了嗎?”
“知道了。他很高興。”林在賢不會忘記展鴻鵬在得知消息後欣慰的笑容。
“很高興?”嶽梁不相信地提高語聲。
“很訝異嗎?你以為在你父親主宰了你的興趣、求學與事業之後,會連你的婚姻一
起幹涉?”
“不是嗎?我一直以為他是的。”嶽梁不懂父親的想法,一直都不懂!
“等他清醒後,和他好好談一談,可以嗎?你們當了二十多年的父子,卻從未好好
的溝通過,這也是你母親的遺憾。”林在賢看著和展鴻鵬極為酷似的展嶽梁,內心有著
深深的感觸。
“林伯,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這裏等他醒來。”
這一等,就是三小時過去。
看著玻璃窗內的病床上,展鴻鵬緊閉著雙眼、微蹙著額頭,沒有蘇醒的跡象。看著
這樣的父親,嶽梁感到不可思議,印象中的父親,總是英姿煥發、隻手遮天的大人物形
象,如今……竟奄奄一息、日薄西山的教人不忍卒睹。
一轉眼,父親已近七十歲,他和父親相差如此多的歲數,隻因父親晚婚,且又拒絕
和母親同房,直到在爺爺的逼迫之下,才生下了他。對於這樣的事實,嶽梁既心痛又心
驚,想到母親的無怨無悔與委屈,想到父親對那名女子的執著與不甘放棄,他真的不知
到底是誰的錯。
這些,也是林伯告訴他的。以前不知道,還能理直氣壯的怨怪父親,而今,心裏的
天平卻不知該傾向哪一方,似乎哪一方都沒錯,都值得原諒與諒解。
望著躺在病床上的父親,嶽梁覺得有點心酸,用力的吸吸鼻子,他告訴自己,一定
是林伯剛才說了那些有的、沒的才讓他心情酸酸的,絕不是在他內心深處依然記掛著父
子之情,絕不是!
突然,展鴻鵬動了,嶽梁發現他的眼睫輕輕的抽搐兩下,緩緩睜開了。
嶽梁蠕動著嘴角,卻吐不出“爸爸”二字。太久了,他太久沒有叫“爸爸”二字了,
久得他已忘了如何去發音、去開口。
“嶽梁……”展鴻鵬雙眼集中焦距後,看到久違的愛子。
嶽梁強迫自己忽略突如其來的鼻酸,“你還好吧?”
“嶽梁……你回來了。”展鴻鵬輕扯嘴角,欣慰地微笑,“你總算回來了……本來
還以為得等到出殯的時候才能看到你……”
“爸……”他終於呼喚出口,淚水忍不住落下。聽到那樣的話語,他情何以堪?他
已失去母親,若再失去父親……他不敢想像。
“嶽梁……”展鴻鵬虛弱的眼眸突然亮起生機,“你終於肯叫我了?好……太好了!
這太好了……”老淚縱橫。
“爸……我……”複雜的心情,紛亂的思緒,他如何說得清?
“嶽梁,爸想過了,如果你真的對公司沒興趣,就……就別勉強了。”展鴻鵬想起
自己年輕時,因為被父親的威權“束縛”住,故而有了一種也該如此“管教”兒子的心
態感到悔恨。
一路走來,艱辛的折磨也曾讓他開始質疑自己的做法,然而,身為父親的威嚴,卻
又不允許兒子脫離自己的“管教”;就在不知不覺中,他將兒子的人生綁死,讓嶽梁走
了幾乎和自己相同的道路。
這一次的倒下,讓他開始感受到脆弱與無助。這麼多年的堅強,讓他感到疲憊了,
也許,讓自己鬆口氣,也讓兒子鬆口氣吧!
“爸,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一直在怨你、怪你,我隻想到你強迫我走的路
有多麼討厭,卻忘了你獨自支撐大局的辛苦,真的對不起!”
“嶽梁,是我對不起你。你母親的死帶給你很大的打擊,我卻不如該怎樣走入你的
內心世界給你安慰。對你母親,我真的很抱歉!”想起自己不曾愛過的妻子,展鴻有著
無奈。
“也許……”看著父親,回想林伯說的故事,嶽梁有了另一層體諒,“也許你和媽
都沒有錯,錯在造化弄人。”
當年如果不是爺爺的執意強求,拆散父親和心愛女子的戀情,也不會造成母親婚後
的孤獨與寂寞,這一切該怪誰?能怨誰?
“嶽梁,你長大了、成熟了。”展鴻鵬看著俊偉的兒子,滿心的驕傲。
“爸,公司的事,我……”
“不用勉強了,我已經決定出院後召開董事會,漸漸將大權轉移給其他股東經營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