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愛擰緊眉心,生氣的睨著他。
商弈示威的揚起勝利微笑,黑眸中卻不若先前那般冷酷森寒。
他的注視令她的心口陡然一縮,連忙別開視線。
她尚未學會對他免疫,所以總在理智和情感中拔河,難以平靜。
「走嘛!走嘛!」玩心未罷的央央拉著兩個大人,不斷催促。
「央央。」甄愛沒轍的輕喚。「媽咪累了,我們回家好不好?」她試圖做垂死掙紮,希望能逃過一劫。
「人家不想回家。」央央執拗的甩開母親的手,任性道。
平常,都和外婆待在家,難得穿著漂亮的衣服出門一趟,說什麼也不想輕易離開。
甄愛為難的看著女兒,陷入兩難。
她大可以拉著孩子一走了之,偏偏,她自覺虧欠孩子太多,不忍心看到女兒失望、難過的樣子,可她也不願多和他多相處一秒。
「下次媽咪再帶妳來玩。」她捺著性子誘哄,沒有動怒的跡象。
「妳在怕什麼?」商弈突然走近她,低啞道。
過度靠近的距離,讓甄愛突然一陣暈眩,防禦係統鳴起警鈴,警告她必須做出抵抗。「請你不要接近她。」
她把小孩藏到身後,杜絕他再接近。
她捍衛的眼神令他感到無比可笑,但眸中的光芒竟如此耀眼。「如果,我偏要呢?」他存心作對。「妳能拿我如何?」
他的話殘酷卻現實,憑他現在的權與勢,要毀掉她的一切就像捏死一隻螞蟻般簡單。
「請你放過央央,她是無辜的。」甄愛垂下眼睫,語氣透著疲憊。
商弈冷哼一聲,徑自牽起央央的小手。
沒來由的,今晚,他無心戀戰,想暫時鳴金休兵。
「等一下!」她驚惶大叫。「你想做什麼?」雖然大庭廣眾之下,但她還是懷疑,他會對小孩怎麼樣。
他恨她、恨朱家,所以什麼事都可以做得出來!
商弈麵無表情的覷著她,淡然道:「妳再吵,我不保證會對她做出什麼事。」頓了下,他勾起薄唇。「例如--從上頭扔下來。」他的視線調向轉動的摩天輪。
她愣了下,隨後心頭一悚。「求求你……」杏眸中有淚花打轉。
這笨女人,還真以為他會幹出那麼喪心痛狂的事?他在心中冷啐。
怔怔的望著一高一低的相依身影,好像是一對感情深厚的父女,甄愛的胸口泛起一股無以名狀的奇異感受,衝擊著她的心。
「媽咪,快點來!」央央回頭,朝她用力揮手。
甄愛頹喪的垮下肩頭,重重的歎了口氣,逼不得已,隻得移動腳步跟上去。
為了保護寶貝女兒,哪怕是龍潭虎穴,她都會毫不遲疑的闖一闖。
她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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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甄愛似乎多慮了--在摩天輪裏,什麼事都沒發生。
但是商弈反常的態度,卻數她無所適從,而他疼愛央央的模樣,更讓她目瞪口呆。
他英俊臉孔上流露出的溫柔神情,在她腦海中不斷重播。
或許,他顧及孩子,連帶對她也「寬容」起來,絕口未提債務和複仇之類的字眼。
光就這一點,她應該感謝他,但又不免質疑他背後的動機。
三個人走在一起,看在旁人眼中,儼然是一幅動人的全家福。
「弈。」一道軟儂的女性嗓音,隨著高跟鞋的叩地聲由遠至近。
「你怎麼拋下我一個人嘛!」孟蕾妮費了一番心力才找到他,滿腔的怒氣在看到他之後,頓時煙消雲散。「好多蒼蠅纏著我,趕都趕不走,討厭死了。」她嘟著紅唇,嬌嗲的話語沒完沒了的轟炸著大家的耳朵。
商弈麵無表情,本想拔開她如章魚般的手,但在觸及甄愛平靜的臉龐後,改變了心意,任由她攀附、撒嬌。
甄愛不為所動的恬淡神情,竟讓他感到有些怏怏不樂,即便那感覺隻是一閃而逝,卻真實存在過。
「央央,我們走了,外婆還在等我們。」甄愛別開眼,很快的壓下不該有的酸楚。
「妳就是這個臭丫頭的媽媽?」孟蕾妮豔麗臉龐上的柔情蜜意已不複見,刻薄地問道。
她的用詞讓甄愛皺起眉頭,但仍婉轉道:「央央她還小,不懂事,如有冒犯之處,請您原諒。」
「哼!沒教養。」孟蕾妮不以為然的啐道。「弈,說不定她們是詐騙集團,聯合起來想騙你。」
「妳說夠沒?!」商弈睨她一眼,輕斥道。
這些日子以來,他對她的忍耐度一點一滴的減少,甚至已趨近於零,開始想擺脫掉她的糾纏。
他該想個辦法,名正言順的結束掉和她之間的婚約,他已經厭煩與她之間的虛與委蛇。
「弈,你為什麼護著她們?」孟蕾妮大發嬌瞋。「你該不會對有夫之婦有興趣吧?」
甄愛忽然記起她說話的口氣、黏人的姿態,就是四年多前,在LA咖啡店動手推她的那位小姐,差點害死她肚裏的小生命。
四年多前她氣焰囂張,四年多後,依舊沒有半點長進。
孟蕾妮的話給了他靈感--
「是很有興趣。」商弈順水推舟,撇唇一笑。
甄愛的心猛地一揪,瘋狂跳動著。
但想起多年前,他也曾故意製造兩人間的曖昧,讓對方醋勁大發而動手推她,波濤的心湖霎時化為一灘死水。
他還是一樣可怕……
遠離他,是她所能做的、保護女兒的最好方式。
抱起女兒,甄愛幾乎是落荒而逃。
商弈望著她倉皇的背影,心中有了決定--
她將會是他的一顆棋,永遠休想逃脫他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