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3)

小小的意大利餐館生意很好,服務生帶他們到臨窗的最後空桌,小佑張著好奇的雙眼,轉動眼珠的模樣十分可愛,顏心暖被窗抬上的小盆栽吸引了,她忍不住伸手碰碰葉片。

易朗心口一震。

她怎麼會有這樣的動作?怎麼會有?

搪瓷娃娃酷愛園藝,每每看到植物時,都會忍不住碰碰植物的葉片,對各種花花草草都愛不釋手。

是他太不注意了嗎?連晨悠以前就會這樣?或者不過是巧合,她隻是看葉子可愛才隨手碰一碰,根本不是她的習慣?

「請問兩位要點什麼?」服務生走過來遞上菜單。

顏心暖把眼光從小盆栽移回,接過菜單,專心地研究起來,不知道某人正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看。

「我要一份奶油培根意大利麵,附餐要熱奶茶,還要一份甜點,如果有蛋糕的話,請給我蛋糕。」她闔上菜單,微笑看著易朗。「你呢?」

易朗振作了一下,他不能讓她無意之間的舉止迷惑了他,她是連晨悠,他的仇人之女,他要牢牢記住這一點。

「給我一杯熱咖啡。」他不跟她用餐,打定主意對她講幾句難聽的話,等雨停了就走。

「對不起,先生,午餐時間有最低消費,您可以參考我們的商業午餐。」服務生歉然地說。

顏心暖看著他噗啡一笑,「你很少到這種地方用餐厚?你比較喜歡吃飯,點一份燉飯好不好?」

易朗有幾分意外的看著她。他對她的喜好可以說是一無所知,而她竟知道他比較喜歡飯類,不喜歡麵食。她到底暗中觀察他多久了?目的又是什麼?「麻煩你,我們再點一份西西裏燉飯,附餐是熱咖啡。」顏心暖替罰站中的服務生解了圍,並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服務生一走,她立即找話題,「早上我替小佑洗澡了哦,他好像很喜歡水,一碰到水就咯咯直笑,明姨也說他好可愛。」

想到小佑雙腿碰到水直踢的開心模樣,她還是覺得很有趣,他拍打著水花,眼睛眨得好快,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妳找明姨幫妳的忙了?」易朗銳利的看著她。

「沒有、沒有!」唉,他真是的,怎麼一心想找連晨悠的麻煩呢?「我隻是把房門打開,告訴大家,我要替小佑洗澡嘍,大家就全部來看了,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指導我該怎麼替寶寶洗澡,我當然也就順水推舟的接受他們的好意。」

說完,她對他微微一笑。「明姨說,家裏已經很久沒有笑聲了,我想,如果小佑的母親知道他現在過得很好,一定也會很感激你。」

「不必灌我迷湯。」他不會被她幾句好聽話就給打動。「妳說什麼都沒有用,半年一到,如果沒人來接他,一定要把他送走。」

「小聲一點。」顏心暖雙眸寫著懇求。「不要在小佑麵前講這種話,雖然他聽不懂,但他感受得到,他會難過的。」

她懇求的眼神是如此的真誠,易朗不由得看了小家夥一眼。

見鬼,他怎麼覺得小家夥的表情好像真的要哭了?

「妳休想我會因此而有罪惡感,隻要他讓我不高興,我隨時會送走他。」他冷冷地說。

她那麼喜歡小家夥,他就要利用這點令她難受。

「房子是你的,我會絕對尊重你的意思,時間一到,由你決定小佑的去留。」

顏心暖衝著他露齒一笑。「不過,我們現在不要討論這個,因為餐點來了,我們先用餐吧。」

服務生走過來,把兩份餐點放下,退開。

顏心暖食指大動的看著她的奶油培根意大利麵,光看就很誘人,她連忙品嚐一口,滿滿的奶油培根香充盈在她口中,餘光看到易朗也動湯匙吃了,她放下心來,還真怕他說什麼都不肯吃呢。「味道不錯,對吧?」她笑了笑,用叉子卷起滑溜溜的麵條。「我看過關於這間店的報導,男主人是地道的意大利人,因為來台灣旅行,認識了女主人,也愛上了台灣,結婚後就留下來,很浪漫吧?」

以前的易朗也不多話,多半都是她說他聽,但他會靜靜聆聽她說的趣事,不像現在那麼冷淡,她知道那是因為他以為她是連晨悠的原故。

他對連晨悠無比冷酷,總要給她釘子碰,顏心暖知道他這些冷漠都是針對連晨悠的父親而來,但真正的連晨悠在跟他相處時,想必無比痛苦,大概是以度日如年的、心情在跟他生活吧?

「為了一個女人離開自己的家鄉,很愚蠢。」易朗嘴角冷鷥一抿,繼續吃他的燉飯。

他沒吃早餐,燉飯的味道不錯,暖和了他的胃,隨後送上來的咖啡也不錯,他喝了幾口,對於連晨悠努力找尋的話題,他不太搭腔。很明顯,一場車禍使她想通了什麼,失去了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她爸爸連嶽宏之後,現在的她終於明白要牢牢抓住他這個有錢的丈夫了。不管他是活活氣死她爸爸的仇人也好,是不給她好日子過的可惡丈夫也罷,看來她已經不在乎了。

她想穩坐易夫人的寶座,讓後半生有所依靠,所以她使盡渾身的力氣在討好他。

這真的很可笑,如果連嶽宏看到自己女兒變得這麼沒骨氣,不知道會做何感想?他還真是想知道。

「離開自己的家鄉雖然是件愚蠢的事,但是,如果是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那麼一切就值得了。」知道他是為反對而反對,心暖不理他的潑冷水,徑自津津有味的說道:「聽說他們生了一對龍鳳胎,金發黑眼,相當漂亮,還拍過家電廣告呢。」

易朗看著她,揚起了眉峰。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說話了?一點也不在意他的冷言冷語。看來她已經把心髒訓練得強而有力,把耳朵訓練得百毒不進,當真準備牢牢巴著他不放了。不過,她休想把他當成終身的金飯碗,休想,他會讓她知道,就算他死了,她也分不到半毛錢,因為他會全部捐出去……

「對了,你可不可以給我一筆現金,或是一張你的附卡,我現在沒工作了,有時也會需要用到錢。」說完,她微微一笑,就像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

易朗瞇起了眸子。她竟然向他要錢?

以前的連晨悠絕對不會開口向他要錢,她唯一剩下的隻有一身傲骨了,就算她累死也絕對不會開口要他幫忙。

自從他活活氣死連嶽宏之後,連晨悠就誓言會自食其力,不會用他半毛錢,而她也真的做到了,但現在她竟開口向他要錢?這實在不可思議。

「連晨悠,妳的傲骨跑哪去了?」他刺耳地笑著。「不在意用我的錢了?忘了妳爸爸怎麼死的了嗎?」他故意殘忍的提醒她。

「我爸爸他……很後悔對你父親做的事。」她深深的凝視著他。「他曾對我說過,他一生做過最大的錯事就是惡意並購了你父親的公司,害你父親自殺身亡,他真的很後悔,隻是沒能來得及對你說一句抱歉。」這些都是她編造的,因為她知道,他很在意連嶽宏是否有慚悔之意,隻是他沒親耳聽到連嶽宏的慚悔,這是他心中的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