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逃生(1 / 2)

陳三郎今年才十五歲,身子單薄,眉眼和外甥女素梨有些像,簡直是男版的秦素梨,隻是一張小白臉上比素梨多了一對酒窩。

陳家是專門做鮮花和盆景生意的,鞏縣有名的花兒陳就是他家,城裏有錢人家采買鮮花盆景都是買他家的。

他家在金水河邊有一個花圃,陳三郎正在花圃裏給海棠花捉膩蟲,得了王四兒捎去的口信,忙雇了船走水路趕了過來。

陳三郎年紀雖小,做事卻甚是禮數周到,他先隨著秦四姐去堂屋見了秦老太,說自家娘親想念姐姐和素梨,吩咐他過來接姐姐和素梨回娘家住幾日。

秦老太自然不願意讓一向在家裏做牛做馬服侍她的兒媳婦回娘家,坐在那裏仰著臉不應聲。

陳三郎也不多說,給秦老太行了個禮,轉身就出去尋姐姐了。

秦老太氣了個倒仰,待陳三郎走得看不見了,這才恨恨道:“哼,敢搬娘家兄弟來威脅婆婆,等我兒子回來,看他怎麼收拾陳氏這賤人!”

秦大姐、秦二姐和秦三姐姐妹三個見陳三郎要接西廂房那娘倆離開,都有些歡喜,彼此使了個眼色。

秦三姐忙道:“娘,陳氏一向吃裏扒外,她要是拿了那銀子貼補娘家——”

秦老太沉著臉道:“你們姐妹四個去院子裏守著去,十兩銀子可不好藏在身上。”

秦素梨扶著陳氏出了房門,見四個姑姑如四個母金剛一樣整整齊齊站在外麵,也不多說,當下便道:“我把我娘送到外祖母家就回來。”

秦家四姐妹目光炯炯打量著陳氏和一左一右攙扶著她的陳三郎秦素梨。

秦素梨冷笑一聲,道:“我們連包袱都沒拿,夏日衣服如此單薄,我們身上藏沒藏東西還看不出來麼?”

秦三姐最是潑辣,上前一步笑著道:“藏沒藏東西誰知道呢,不如讓我看一看!”

她說著話走上前,抬手就要翻檢陳氏的衣裙。

秦素梨握緊藏在衣袖內的匕首,上前一步,擋在了娘親麵前,似笑非笑道:“四姑姑,看看就行了,就別再動手動腳了!”

秦三姐見陳三郎還沒自己強壯,自己這方占優勢,當下便抬手要打秦素梨。

正在此時,大門處傳來說話聲:“表姑母,我娘讓我給您老人家送一包點心過來!”

是住在西隔壁的柳翎。

秦三姐鼻子裏噴出了一聲冷氣,舉起的手縮了回去,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一步,轉身一看,卻是柳翎帶著小廝秋楓來了,秋楓手裏提著一個用紙繩捆著的油紙包。

秦家四姐妹當即都堆起笑來,其中頂數秦四姐熱情:“喲,是翎表哥來了!”

柳翎目光如水掃了一圈,在秦素梨身上停頓了一下,見秦素梨小臉白裏透紅,眼睛亮晶晶,櫻唇緊緊抿著,顯見正在生氣,不由想起前世她發脾氣時對著他和趙序暴跳如雷的樣子,當下一笑,拱手和陳三郎見了禮,道:“三郎,你是來接表嫂和素梨的麼?那你可得快些走了!”

他一本正經抬眼看了看天色:“太陽快落山了,再不走可得趕夜路了!”

陳三郎反應很快,忙順坡下驢:“是呀,我們這就走!”

他和素梨一起攙著陳氏就往外走。

當著柳翎的麵,秦家姐妹也是要臉的,隻得眼睜睜看著陳氏一行三人走了出去。

柳翎見素梨三人消失在影壁後,三言兩語便把秦家四姐妹撮到了堂屋裏,奉上油紙包著的綠豆餅,陪著秦家母女扯了一會兒淡,約莫素梨三人走遠了,這才告辭離開。

陳三郎引著姐姐和外甥女走到金水河碼頭邊,叫了船夫過來商談價錢。

秦素梨趁人不注意,疾步走到河邊的槐樹叢裏,很快就出來了。

陳三郎談好價錢,掏出十枚銅錢給了船夫,扶了姐姐和素梨上了船,走水路往陳家莊去了。

素梨依偎著娘親坐在船艙裏,摸了摸衣袖中沉甸甸的那一包碎銀子,眯著眼睛笑了——她和娘親暫時安全了。

陳三郎餘悸未消,抬手拭了拭額頭的冷汗,道:“姐姐,姐夫又不在家,你又有身子,這次你和素梨可要在家裏多住些時日。”

秦素梨笑盈盈道:“嗯,最好住到爹爹來接我娘!”

此時距離端午節還有一個月,這一個月夠她做不少事情了。

陳氏悄悄歎了口氣。

她丈夫秦義成一向孝順得很,她最擔心秦義成端午節回來,聽了婆婆的挑唆,到時候再生出事端來。

秦家西隔壁柳家一向安靜得很。

柳翎的爹爹柳大郎讀書多年,卻隻通過縣試成了童生,再要往上考,卻慮考屢敗,一直考到兒子柳翎都讀書識字會背《詩經》了,他依舊連秀才都沒考中。

按照大周朝的規矩,童生須得考過了府試和院試,才能成為秀才,才有資格去參加鄉試繼續往上走。

柳大郎為人精明,做事果斷,當下不再參加科舉,聲稱閉門讀書,卻悄悄開始認真經營家裏的茶葉生意,生意蒸蒸日上之餘,他把其餘心思都用在了督促兒子柳翎讀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