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 / 3)

「陪本王喝。」李鳳雛又替自己斟了一杯,抬眼瞪她。「本王斟的酒,妳敢不喝?」

又沒要他倒!無奈地拿起酒小啜一口,果然辣得冉凰此想飆淚。

哪來的酒?真不是普通難喝,落到空空的肚子裏像要著火,渾身都熱了。

李鳳雛瞧她一張粉顏皺成一團,朗聲笑了,就連頂上的金冠玉穗都隨之輕震,發出悅耳的金玉敲擊聲。

冉凰此看向他,傻傻跟著微笑。

這人笑起來真好看呢。

「既然不能喝,為何不早說呢?」喝完杯中酒,他替自己再斟一杯,一口氣見底,豪氣颯爽。

她說了好不好?聽見這話,冉凰此隻能哀怨的拿筷子戳食物泄憤。

「如此香甜的酒,妳未免太不識貨了。」他挪近她一些,臉靠得相當近。這酒要先輕含在嘴中,停留一會再咽下,妳會感到整個齒頰芳香。」

騙人。她不著痕跡地往旁移,想離他身上的溫醇香氣遠一點。

這男人太危險了,酒過三巡之後,笑得好浪蕩、好勾魂。唉,他真的有好多張臉,好多種表情,要不是她向來自律甚嚴,隻怕已經被勾了心、攝了魂了。

「再喝一點。」他強硬地把酒湊到她唇邊。「這一杯喝下,本王就送妳回良鳩殿。」

「真的?」她眼睛立刻為之一亮。

「妳敢質疑本王的話?」他黑眸微瞇,不悅她急於逃開自己。

「不敢。」想要取過酒杯,卻見他將酒杯握得極緊。「王爺?」

「張嘴。」他的嗓音低啞柔魅,像是裹上磁粉般,教她心頭又麻又酸。

對上那雙黯得發亮的黑眸,冉凰此像著了魔似的,乖乖張了嘴。

不知道是他喂的關係,還是如他說的,在嘴裏停留一會再吞下所致,她覺得這次酒好甜,甜得她腦袋亂烘烘,胸口狂震不休,眼前的一切也好不真實,眼前的男人更俊美得好妖異。

「好喝嗎?」一杯見底,李鳳雛滿意的收回手,卻見她臉上迅速泛起薄紅。

冉凰此憨憨笑著。「嗯,好喝~」現在她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好開心喔。「我還要喝~」

他驀地皺眉。這丫頭的酒量比他想象中差得大多了,他隻是想要她稍微暖暖身子,可沒想要將她灌醉。

「別喝了,妳醉了。」見她搖搖晃晃的走,整個人都趴到他身上,他的心倏地跳漏一拍。「冉才人,妳在做什麼?」

「我還要喝!」她握拳低咆,瞇起瀲灩水眸瞪他。「攝政王有什麼了不起,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不勝酒力的她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妳是誰?」他低啞問著,任由她柔軟的身軀在他身上遊移。

「我、是——」冉凰此突地歎口氣,像想起什麼似的,臉垮下來。「我是冉才人。」

「哪來的冉才人?」

「……金雀皇朝的冉才人。」說得很哀怨。

李鳳雛低切笑開。「冉才人,妳混進後宮到底是為了什麼?權?勢?名利?還是要皇上的寵愛?」

「呿!」她不屑地噘起嘴。「誰要皇上的寵愛?皇上有什麼了不起的?他是皇上,我就一定要巴著他的大腿嗎?我會待在後宮,隻是因為在找一樣東西,等我找到了,才不要再待在這裏咧!」

「什麼東西?」他濃眉微挑。

這女人果然不是金雀皇朝的百姓,但這點對他而言,不是問題,他開心的是,她說皇上有什麼了不起……垂眼低笑,他打從心底感到滿足。

原來,讓她喝醉,她就會說出心底話。

「……那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告訴你,不要再殺人了!人命很珍貴,做錯事的人應該交給律法處理,知道嗎?」腦子一片混沌,冉凰此想到哪說到哪,用指直戳他的胸膛,臉色很凶狠。

然而,看在李鳳雛眼裏,她的舉措卻像在調情。

他輕抓住她不安份的手,眸色轉深,沒發現自己竟和個醉鬼浪費了這麼久時間。「對一些迷失在權勢名利的人來說,律法不過是脫罪的最佳管道,而妳所待的後宮是個牢籠。裏頭住的都是生禽猛獸,殺人的功夫比本王還要更高一籌。」這傻丫頭喝醉了,怎會恁地嫵媚誘人,撩得他幾乎要起心動念了。「若妳想出宮,本王可以幫妳。」

待在後宮對她而言太危險,他不見得能在她每次危難時出現,而且她的存在太擾人,把她這個令人牽掛的因子丟到宮外,從此以後,他才能無後顧之憂。

頭愈來愈暈的冉凰此這時已經跨坐在他腿上,垂眼看著他,忽地,手輕輕撫上他的臉。

「那段日子,你一定很痛苦吧。」

話一出口,李鳳雛渾身一震,沒料到這丫頭可以雞同鴨講到這種地步,卻又如此一針見血地孔進他以為再也不會痛的心窩。

瞪著她,他理該揮開她的手,卻貪戀起她掌心的暖。「冉才人,妳喝醉了。」

他曾經痛苦嗎?他不記得了,現在卻因為她的舉措而隱隱作痛,她掌心的憐惜,他一點也不討厭,甚至喜歡。

「嗯,我想也是。」她渾渾噩噩的點頭。她一定喝醉了,要不然,怎麼會覺得眼前的男人好讓人心疼?

「本王送妳回去吧。」斂住心神,忍住渴望被擁抱的衝動,李鳳雛啞聲道。

「好。」她乖乖地趴在他胸前,雙手自然環上他的頸項,使他渾身一緊。「其實你知道嗎?微笑是世界最和平的肢體語言,是可以治愈疾病的良藥,可以拉近人和人之間的關係……我很喜歡你笑起來的模樣,明明就可以笑得那麼開心的啊……還是說,你隻是覺得我很好笑?」

自言自語到一段落,她又睜著迷蒙的眼瞅著他。

李鳳雛跟不上她思考的邏輯,聽不懂她到底在抱怨什麼,反倒是被她含怨的神情給逗笑了。

「真的是因為我很好笑?」原來,他會笑,是因為她?

他是因她而笑?「也許吧。」

「厚~」她氣得牙癢癢,發狠咬他胸口。

他悶哼了聲,趕緊將她拉開。「妳胡鬧!」要不是確定她醉了,他真會以為她是裝醉誘惑他,繼而攀附權貴。

「痛嗎?」發泄後,她又皺眉輕撫他的胸口。

李鳳雛直瞪著她,感覺胸口被她碰過之處就像釀起了火,一發不可收拾,欲念勃發。

他動作飛快地點了她的睡穴,將她擱到一列石椅上便火速退開,不敢再抱著她軟暖的身軀,不敢再聞她清新的香氣。

不該讓她喝酒的!微惱瞪著她白裏透紅的嬌顏,那入睡也噙笑的媚態,他發現遇見她之後,自己老是在後悔。

到底是打哪來的傻丫頭,怎會有如此豁達的思想,如此正直的觀點?明明瞧見他殺紅了眼,狂亂心神的模樣,為何她還能擔憂著他,說什麼因果業報?

若是……早個幾年遇見她,他是不是就不會被困在仇恨之中,作繭自縛了?

念頭甫生,笑容驀地隱沒,濃眉攢起。

他到底怎麼了?為什麼由著她左右他的心緒?

大業眼看就要完成,在這當頭,豈能容許因她而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