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二人正聊著,聽歌的人群突然爆發出一陣震天的喧嘩聲,我忙拉住席炎的手,急道:“一定有名角上台了,我們快去看!”

席炎微微一笑,一把抱起我,身形一展,如風般幾縱幾掠,就來到卓飛文的棚前。我倆立足方穩,定晴向台上一看,不由都吃了一驚。

站在台上的,竟是齊齊。隻見他身如燕子點水,繞著幾根台柱穿花般跑來跑去,後麵跟著個青衣人,咬住不放地追。

“那人是誰?要抓齊齊嗎?齊媽,你幹嘛站著不動,快去幫齊齊啊。”我衝進棚裏,搖搖小願的手臂。

“關我什麼事?”席願板著臉道,“那是他四哥。”

“你在生氣嗎?氣什麼?”

“齊家老四一出現,那死小孩轉身就跑!”

“那又怎麼啦?”

“這說明他一眼就認出那個人是他四哥了!”

“齊齊認得自己的四哥有什麼稀奇?”

“他認得他四哥說明他根本就沒有失憶!”

我“哦”了一聲,趕緊躲到席炎這一邊,免得被颶風尾巴誤掃到。

此時齊齊已踩著台前的棚子頂繞了一大圈兒,又跑回台子中央。齊家老四顯然輕功不及他,追得喘籲籲,半彎著腰叫道:“……小……小攸……不許再……跑了……”

“你不追我,我自然就不跑了啊。”齊齊揚著臉得意地說。

話音未落,我陡覺空氣氣流的方向有所改變,一抬頭,一道灰色的人影已無聲掠到台上,齊齊大驚之下縱身躍起,卻被灰影人手一揚,如牽線木偶般向左前方連撲幾步,恰恰地倒進他四哥懷裏,被緊緊捉住。

“嚴國師這手隔空控物的氣功,當真是獨步天下,無人能及啊。”卓飛文不知何時已出現在我們身邊,悠然道。

“嚴國師!我家的事跟你什麼關係,你幹嗎亂出手?”齊齊怒道。

“皇後娘娘有命,若見著攸少爺,須得幫著延少爺才是,我做臣子的,焉敢不從?”

齊齊又氣又急,雙足亂踢,一口向他四哥咬去。可是齊四少爺齊延雖然輕功不濟,其他的功夫卻是遠遠勝過了齊齊,一反手便將他製的動彈不得。

“區區蘇州賽歌會,竟引得當朝國師嚴康來此,怎麼想都有點邪門。”小紀在一旁道。

“嚴康到這兒來,可不是為了聽歌的。”卓飛文微笑著說,那種笑容跟福伯有了八卦故意隻講一半吊人胃口時的鬼笑如出一轍。

小紀哼了一聲,轉身就走。卓飛文一把拉住他,柔聲道:“你別生氣,我不賣關子就是了。嚴康到這裏來,為的是消失已久的湛盧古劍。”

此時齊齊已尖叫著被拖下了台,拖進不遠處一個棚子裏。嚴康也身影一晃,消失得無影無蹤。我輕輕籲了一口氣,這才覺得背心發涼,竟已出了一身的冷汗。

席炎緊緊摟著我,低聲道:“回棚子裏坐吧。”

我們剛剛坐定,福伯帶著小天喘著氣跑進來,問道:“沒事吧?我們剛剛看到……”

“沒事,齊齊是被自己四哥帶走的。”我笑道。

“可是爹,齊齊失憶啊,在他四哥那裏,會不會很害怕?”我超有同情心的小兒子說。

席願怒從心頭起,啪的一聲,將棚中的桌子打成一堆木塊。

“席家真是藏龍臥虎,想不到一個女仆,功力竟如此驚人。”卓飛文手捧搶救出來的茶碗感歎道。

“喂,你到底要不要說湛盧古劍的事?”小紀瞪他一眼。

“你要聽,我當然說。”卓大盟主甜言蜜語,“湛盧古劍是百年前劍神所鑄的利兵神器,每次出現,都會引起江湖的血雨腥風,直到幾十年前落入公認的江湖第一高手未未子手中,風波才平息。”

“你說的這些人人都知道!”

“自然有別人不知道的。那未未子縱橫江湖半生,最後卻是與一個沒有半點武功的至交好友一起退隱江湖。他隻收過兩個徒兒,大徒弟便是如今名滿天下的葉玄生,”卓飛文得意地撥撥頭發,“他就是家師。”

“葉玄生是你師父?”小紀吃驚地問。

“沒錯。家師在十三年前收我為徒,將畢生武學傳授於我,他常誇我資質極佳,百年難遇,品行端正,為人俠義,心胸寬闊,善始善終……。”

“既然你是未未子的徒孫,那麼湛盧古劍竟是在你手裏?”

“沒有啊,師祖的這把劍並未傳給我師父。”

“那你講這麼一大堆幹什麼?”

“我主要是想讓你多了解一下我的情況………”

“>_<………”

卓大盟主低身躲開小紀一巴掌,道:“別急別急,我繼續說。湛盧古劍,師祖傳給了他最寵愛的小徒弟,隻是我小師叔得劍之後,很少在江湖上出現,不過你也許聽過他的名字。”

“他既然很少在江湖上出現,我怎麼可能聽說過?”

卓飛文微微一笑:“當朝國師嚴康十七歲出道江湖,縱橫天下,或莫能敵,就是我師父,也隻能與他打成平手,為何近十來年卻消聲匿跡呢?”

“聽說他是在追捕……啊!!??”

“你想到了?”

“難道……十八年前那個震動京城,屢破皇室高手圍剿,並將嚴康打成重傷的欽命逃犯越陵溪,就是你小師叔?”

“不錯。當時小師叔逃亡已久,體能不支,而嚴康卻幫手甚多,氣勢正盛,這一仗雖是兩敗俱傷,但嚴康隻需回深宮休養十幾年便可恢複,而我小師叔就算僥幸不死,恐怕武功也已盡廢。我師父聞訊後百般追尋,也沒有半點消息,想來小師叔多半已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