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峰傲然笑了笑,口中卻謙道:“哪裏哪裏。”
“不過你不冷嗎?”
“啊?”
“都快到冬天了,你還扇扇子,不冷嗎?”
“>_<………”
席炎忍了笑道:“六公子別介意,家父講話一向這樣沒頭腦的。”
齊峰嗬嗬幹笑了兩聲,上下打量了我幾眼,躬身行禮道:“剛才聽嚴康叫出前輩您的名諱時,在下真是嚇了一跳。沒想到今生還有緣得見尊顏,實屬三生有幸。”
我忙回禮,席炎的臉色卻突然白了白,匆匆拉了我要走,卻被齊峰揮扇攔住,繼續道:“昨日跟席兄密談時,在下曾經坦然相告,我非常不願意讓敏兒將來登上至尊之位,因為我很清楚,以敏兒的性情,皇位隻會帶給他很多的不愉快。”
“是啊。”席炎勉強應道。
“記得席兄當時勸我說,敏兒已是與皇上血緣最近的一人,皇儲之位舍他其誰,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叫我想開一些。”
“是啊。”席炎再次勉強應道。
“我覺得很無奈,偏偏又覺得席兄你說的對,這種情形下的確無計可施。不過………”齊峰突然由愁容滿麵變成眉開眼笑,“在下今天居然見到了本以為早不在人世的越前輩,實在是令人有意外之喜啊。”
席炎把臉轉向一邊,故意裝聽不懂。
“越前輩流亡時身邊帶著什麼人,全天下都知道,仔細算來,連當今皇上恐怕都不及某人血脈正統,更不用說敏兒了。”齊峰詭異地微笑,
“齊六公子,”席炎見他話已挑明,隻得硬著頭皮勸道,“事情已過了這麼些年,誰都說不清楚,何況當今皇上他絕不肯……”
“皇上身體不算太好,絕非高壽之人,所以太後才會心急如斯,等他有朝一日真的駕鶴西去,有我和元敏支持,誰敢反對由當年的太子世子……”
“六公子,”席炎打斷他的話,“此事絕無可能,還請六公子不要為我費心了。”
“誰會為你費心?我是在為敏兒打算,總之這是難得的一個讓敏兒擺脫皇位的好方法,我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席炎看了他一陣,突然道:“總之隻要元敏可以不繼承皇位就行了吧?是不是我來取代他並不是你在意的事吧?”
“沒錯,不過你也知道敏兒的脾氣,他最是在意身為皇裔的責任,再加上他那個野心勃勃的父親老用大帽子壓他,所以盡管他很厭惡宮廷生活,可若不是出現比他更有資格承繼皇位的人選,他仍然不會自己逃避的,否則我隨便扶植一個阿貓阿狗就行了,何必一定要找你?”
“那麼同等資格如何?”席炎輕輕一笑。
齊峰不太明白地挑了挑眉。
席炎湊近了他低聲道:“跟我們在一起的那個老媽子,其實根本不是真的老媽子,那是舍弟改扮的。”
“令弟?令弟不是已經遇刺…………”齊峰果然是絕頂聰明的人,立即反應過來,“南安王之子,果然有同等資格。
“而且小願和齊齊,適應力都蠻強的,應該能夠習慣宮裏的生活吧。”席炎接著道。
兩人相視半晌,突然同時一笑,都露出狡詐異常的表情,從而決定了下一任皇帝的人選。
在齊峰心滿意足地搖著扇子走回馬車旁後,我捉著席炎的袖子責怪:“你就這樣把小願出賣掉了?”
“沒辦法啊,我知道你是死也不願意再與宮廷生活有什麼瓜葛的。再說小願他自己命不好,誰讓他是南安王爺的兒子來著?”席炎擺出一副毫無愧疚的樣子,顯得理直氣壯,可是等我們慢慢走過去麵對席願時,他還是有些心虛地沒敢正麵看小願的臉。
當晚在一家偏僻的農家小店借宿,席炎找了個機會吞吞吐吐地告訴席願,元敏和齊峰都已經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他們兩個將負責擺平北定王爺,以後就不用再繼續扮做齊媽的樣子了。
席願因為可以重新變回瀟灑有型美青年,再次沐浴在明亮的陽光下,呼吸沒有易容藥水味道的空氣(-_-………),所以高興過了頭,根本沒注意到他大哥躲閃的目光和我內疚的表情,專專心心去討好小紀去了。
齊齊終於完全醒了過來,也沒太注意為什麼自己一隻手腫得象豬爪,吃了飯就跟小天一起拿一根竹竿在院子裏量身高。席願滿頭冷汗地站在一旁,第N次地誇獎小紀是真男子,偉丈夫,試圖力挽狂瀾。
席炎趁著良心還沒有蘇醒之前回房去給南安王爺寫信,告知他席願未死的好消息,我和福伯沒事可做,隻好又到附近去散步。
等我回來時席炎剛剛粘好書信的封口,放在貼身的衣袋中,準備明天找人送出去。我坐到他身邊,讓一盞油燈把臉色照得黃黃的,搭拉著眉毛。
“怎麼啦?為什麼不開心?”席炎抬起我的下巴柔聲問。
我扁了扁嘴:“我舍不得小願離開我嘛。”
“小願不是離開你,他隻是住到另一個地方去,日子過得比現在忙一些而已,你仍然可以經常見到他,而且當今皇帝也不是現在就要死了,起碼還有好幾年呢,誰知道這幾年又會發生什麼呢?”
“是這樣嗎?”
“當然。隻不過小願和小天慢慢長大,都有自己的生活,總有一天不再象現在這樣跟我們住在一起。”
“嗚………”
“以後有我陪在你身邊,我一定不會讓你寂寞的。”
“如果我寂寞怎麼辦?”
“不會的,要是你真的有時間寂寞,隨便你……”席炎突然警覺起來,“陵,你剛才幹什麼去了?”
“散步……”
“沒撿什麼東西回來吧?”
“沒……”我傷心地撲進席炎懷裏,人家明明很認真地在散步,連草叢裏都扒開來看過,散了整整一個時辰,居然什麼也沒撿著。
席炎笑了起來,伸手緊緊摟住我,雙唇便壓了下來。
門哐當一響,嚇了我們一跳,扭頭一看,是席願衝了進來,在門邊呆呆地看了我們半響,突然叫了一聲“我什麼也沒看見”,轉身又跑了出去。
席炎聳聳肩沒說什麼,又捧起我的臉親下來,我趕緊推開,擔心地問:“小炎,你看小願他是不是受傷了?”
“不會吧?他哪裏會受傷?”
“眼晴啊,他剛才盯著我們看了那麼久,居然什麼也沒看見,一定是眼晴受了傷,我得去找小紀給他看看,開點藥……”
席炎忍著笑把我拉回來,低聲在耳邊道:“他一點事兒也沒有,你就別管了,來……啵……”
這孩子,真是的,從小親我親到大,居然一點也不膩,不過小炎的吻啊,軟軟的,甜甜的,味道剛好是我最喜歡的,所以,就讓他隨便親吧……
清早,出發的時間又到了。從離開揚州至今時日已不短,但卻是從今天開始,我們才開始真正意義上的趕路,而非逃亡。
推開門,外麵是暖暖的陽光,小紀和卓飛文在一輛馬車旁竊竊私語,齊齊掛在席願的胳膊上轉圈兒玩,福伯躬著腰朝袖子裏放什麼東西,小天從車轅上跳下來撲進我懷裏,他個子長高了,不再是圓寶寶樣兒,一撲之下,竟有些抱不住,向後踉蹌幾步,一雙有力的手擁住了我,回過頭,席炎微笑的臉就在身旁,看起來俊美而又溫柔,不由讓人傻傻地笑了起來。
“笑什麼?”
“小炎,我覺得好幸福哦!”
“這是當然的。”
“如果你再給我吃一塊糖酥的話,我一定會更幸福……”
“……>_<………”
“小炎,你不想讓我更幸福嗎?”
“我說陵啊……”
“嗯?”
“你真是世上最會煞風景的人了!”
咦,我是嗎?你們大家評評理,我真的是嗎?
(下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