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主持這次盛事,對改善全真教的困境,其重要性當然非比尋常。全真教的迅猛發展早已引起了金章宗的不安,朝廷對全真教采取了很多限製政策,甚至一度進行過壓製。而皇家對王處一卻一直恩寵有加,屢屢委以主醮大事,由此大大緩解了朝廷對全真教的敵意。但這次大醮與以往不同,如果大醮後元妃生下龍子,有可能會改變朝廷對全真教的敵意;但如果元妃生下鳳女,或者再有別的閃失,不僅王處一自身難保,還會給全真教帶來滅頂之災。
很多人為王處一捏了一把汗,甚至勸他托病或找其他理由回避此次大醮。王處一卻沒有猶豫,他命弟子為他收拾行裝,弟子問道:“你真的要去麼?”王處一點頭說道:“怎麼能不去呢?快去準備吧。”弟子又問道:“你有把握麼?”王處一鎮靜道:“無須多問,快去吧。”
金廷統治者對王處一的賞識,可從王處一參與皇室活動上略知一二:金大定二十七年(1187年),金世宗召王處一赴京,居天長觀,問以衛生之道;金大定二十八年(1188年),金廷召丘處機赴京,為其建庵於萬寧宮之西。金世宗兩度召見問道,八月得旨還山。同年,複召王處一到京,金世宗已卒;金承安二年(1197年),章宗召王處一及殿,問養生之道,賜號體玄大師,命主中都崇福觀;金承安三年(1198年)春,在王處一的請求下,敕賜全真祖庭“靈虛觀”額;是年秋,王處一得旨還山,門人大建聖水觀,並請得“玉虛觀”額;金泰和元年(1201年),金章宗在亳州太清宮設羅天大醮,祈皇嗣,王處一、蕭誌衝應召主齋。金泰和三年(1203年),王處一被宣主持亳州普天大醮;金泰和七年(1207年),元妃施《道經》二藏,一送棲霞太虛觀的丘處機,一送聖水玉虛觀的王處一;金大安二年(1210年),王處一應請到北京、玉田等地設醮。
金世宗、金章宗五次宣召王處一,這不僅表現出他們對全真教的重視,也體現了他們對王處一的信任。在金世宗、金章宗的信任下,王處一以五次被宣為契機,不失時機地弘揚全真教,使全真教得到迅速發展。
王處一的教說不僅滿足了普通百姓保全生命的社會心理需求,而且也滿足了金廷統治者保全生命和安撫百姓的心理需要。因此,他不僅鞏固了全真教的群眾基礎,而且得到了當權統治者的重視。這二者為全真教在丘處機掌教時期的大發展奠定了基礎。
在教化對象上,王處一主張一種“普化”觀,實踐了王重陽的“玉性金真,人人皆可化”的觀點。王重陽雖然把全真教的傳播重心放在社會中下層人士上,並提出了“玉性金真,人人皆可化”的觀點,但實際上,由於他所創全真教戒律的苛刻性和收授徒弟的嚴格性,使得他隻收受了“全真七子”作為其弟子進行親自教化。王處一作為王重陽的弟子,繼承了其師思想的精髓,但也有其自身的獨特性。王處一的詩詞中,“普化”、“普宣”、“普勸”、“普同”、“普救存亡”、“普天”、“普開心同”、“普行香”這樣的詞語處處可見。這種實踐觀,使得親受王處一度化的人遠遠要多過王重陽。在某種意義上,是王處一的“普化”和統治者對其的賞識,促成了元代丘處機執掌的全真教獲得了空前絕後的大發展。
從史例可看出,王處一一生中,曾五次被金廷召見,是全真七子中第一個被當權者召見者。與同時期的丘處機相比較,統治者對王處一要比丘處機更看重一些。對之多問及養生之道、性命之理以及治國及邊境事,多次被命主持齋醮之事。這就使得王處一有可能憑借他與金廷的關係,不斷想方設法擴大全真教規模,其中買觀額、設醮便是其重要措施。其詩中就有“宗州海陽縣張二郎出己錢買觀額度牒,告立知觀,遂令門人魏誌明充當”、“買文登七寶堂觀額”、“買寧海州金蓮堂觀額”和多處設醮之事等的記載。這充分說明,當時王處一在山東全真教眾中具有極高的威望,對全真教的發展做出了重大貢獻。這為王處一之後的丘處機得到統治者的重視並大力發展全真教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進一步分析王處一“普化”的對象,既有道人,也有俗人;既有達官貴人,也有平民百姓;既有有生命的活人,也有無生命的“亡”人。即他所說的“普化存亡”。而他對“亡魂”的“化”主要體現在他的齋醮活動中。他認為,古往今來,人們都會遭遇幾多變故,難以逃脫生滅之事,人們很少能了悟無爭。若能悟得無爭,那麼道即煉成。這樣的認識是他對當時動蕩的社會環境下,難以掌控的、變化無常的世事所作出的反應,也是基於他對無作無為、虛無大道認識的基礎上,所作的思考。所以,他主張絕盡物情,不爭塵事,從而保持身心和暢與神氣衝融。他勸堂下道眾說:道眾每天都須專精用功,不僅要修持內功,而且也要外行濟度。要提老攜幼,弘揚孝道,以便悟得真諦。”他把道教的內修與佛教的外行六度、儒家的尊老愛幼和孝道融於“道”的修煉當中。這樣的修行滿足了人們慣於遵循儒家倫理的社會心理,便於人們的心理認同、接受和信奉。這也顯示了他“三教同體”、“三教一理”的主張。
對為官之人的勸告,他將官員的職守與“道”的修行結合起來,使人們認識到“道”不再是遙不可及。這樣,便於人們對“道”的認識的普及化和修行的操作化。他對眾官員道:
清廉正直應仙方,福注興隆壽自長。
一一雲收心月現,寶光攢聚紫芝香。
他贈隨朝眾官員說:
清時一氣靜乾坤,萬壽無疆祝至尊。
四海盡修無上道,普天俱報聖明恩。
他勸化普通的百姓,要及早認識到人生的無常,要及早修行。他由“普化”有生命的個體進而發展到“普化”、“亡魂”,讓進入地獄並有罪過“亡魂”,經教化能“為善”而升入天堂。這是他對佛教思想的吸收和改造,也是對生者行善的一種心理暗示。在某種意義上,也起到了一種心理教化的作用。
為普化眾人,普化存亡和適應民間宗教習俗的傳統和百姓避禍趨福的需要,王處一在傳教過程中改變了王重陽隻重清修的宗旨,重新引入並積極推動齋醮、祈禳活動。以此作為度化民眾的重要手段。在全真教初創時期,王重陽不反對設齋醮,可也並不提倡,但是全真教發展到元代,便大行醮法。可以說,王處一是全真教從金代發展到元代大行醮法的一個重要過渡人物,包括他曾為皇室所作了幾次普天大醮。王處一的教化對象觀是對王重陽“玉性金真,人人皆可化”觀點的實踐,實施的是一種“普化”觀。他的“普化”與人們鮮活的日常生活結合起來,同時,又是對當時社會生活的一種超脫,從而使得全真教深入並影響到社會的各個階層。
尹誌平(1169—1251年),字太和,山東萊州人。繼丘處機之後,全真道第六代掌教,全真教一代宗師,全真教龍門派第二代主教。曾隨丘處機赴西域覲見成吉思汗。掌教期間,受到蒙古大汗支持,全真道的鼎盛局麵得以繼續發展,勢力達於極盛。在全真教第二代弟子中,尹誌平地位最為崇高。
尹誌平先後師事馬丹陽、丘處機、郝大通,兼有數人之長。丘處機羽化後,接替主掌道教事,後傳衣缽於李誌常。他一生中勤於誨人,嚴於律己,不慕榮利,甘居淡泊;常常勉勵弟子忍讓謙恭、苦己利人、行善遠惡、積行累功;告誡弟子於教門興盛之際尤須努力修行,不能安享其成而無所作為;以為聖人設教是為誘人為善,修道者唯有積行累功,克己濟人,方能得道,勿以“見小善為無多益而不為,見小惡為無甚傷而不去”。因其品德高尚,積行累功,定宗三年(1249年)春,元廷嘉其懿行,特旨賜“清和演道玄德真人”號,又賜金冠法服。憲宗元年(1251年)春,逝世。中統二年(1261年),詔贈“清和妙道廣化真人”。至大三年(1310年),加贈“清和妙道廣化崇教大真人”。
全真教一代宗師尹誌平,對於熟悉《射雕英雄傳》和《神雕俠侶》的讀者來說並不陌生,但寧波大學文學院左洪濤教授撰文認為,金庸先生創造了一個個令人神往的故事與栩栩如生的角色,有些小說中的人物形象,特別是其早期的《射雕》和《神雕》曆史上真實人物的精神結構實質相吻合,如對全真教第一、二任掌門人王重陽、馬鈺的描述,與曆史上相同的人與事件相比,其核心內容是真實的,具有曆史小說的性質。但對另一曆史人物尹誌平的形象刻畫,作為小說中的人物形象是豐滿的,但對於曆史上全真教與尹誌平來看,則有一定差距。而曆史上真實的尹誌平,則是在全真教中堪稱德高望重、聲名顯赫的一位高道。
尹誌平生平所作詩詞歌頌甚多,結為《葆光集》三卷。其弟子段誌堅編輯《清和真人北遊語錄》四卷,為其平時與眾弟子講道之言論。
14歲時,尹誌平遇馬丹陽,幾欲棄家入道,其父不允,遂伺機潛往。他逃之再三,其父才允其入道。金明昌二年(1191年),尹誌平參丘處機於棲霞,執弟子禮。丘處機特器異之,付授無所隱。久之,盡得丘處機之“玄妙”。此後,又問《易》於郝大通,受籙法於王處一。遂道名四播,遠近尊禮,參道者不絕。繼住濰州(今山東濰坊市)之玉清觀,主盟齊東者二十年。
玉清觀位於當時濰州城北,原為虔信道教的金朝貴族、濰州州將完顏龍虎的東花園。金大定年間(1161—1189),尹誌平住濰州後,這位千戶為丘處機大弟子尹誌平所感化,舍“東花園”予尹誌平建立玉清觀,並為其請來皇賜觀額“玉清觀”。乾隆年間《濰縣誌》卷六《仙釋?清和演道玄德真人仙跡之碑》載:
一日杖屐過濰,有世襲千戶龍虎公迎師稽首曰:“吾老矣!家有東苑,花果叢萃,中堂兩翼,台榭星錯,願舍作道觀,請師主持。”師知彼誠懇,遂就居之。逾年,敕賜玉清觀。
明昌元年(1190年),金章宗以“惑眾亂民”罪名禁絕全真道,因山東時屬宋金交界地帶,加之農民起義不斷,形勢複雜,所以全真教得以繼續傳播。丘處機至陝西回家鄉棲霞建立太虛觀,傳道於魯東地區。關於太清觀的建立,在丘處機所著《磻溪集》卷二《濰州城北千戶新觀》一詩中也述之甚詳:
清閑不在苔幽棲,心上無塵到處宜。
北海蔥蔥郡城角,地多花木景多奇。
昔年車馬空繚亂,今日翻為玉清觀。
觀中遊戲是何人?天下往來都散漢。
池塘寂寂鎖煙霧,大寶蓮開十丈花。
借問經營誰作主?襲封千戶太君家。
棲霞、萊州、濰州相隔百裏之遙,尹誌平又為丘處機之高足,因此,丘處機居東魯十七年間,經常往來於萊州武官靈虛觀,濰州玉清觀等地,甚至長時間住在昊天觀、玉清觀。其他全真高道也多有流寓於此者。自此,玉清觀影響越來越大,凡知名道士多來此駐足。後敕改觀為宮,玉清宮遂成山東中部著名道教聖地。觀內留有多塊尹誌平親書碑石。《清和演道玄德真人仙跡之碑》上載:
此地當諸郡往來之衝,(尹誌平)領眾耕稼,竭力管穀師友,凡二十年。或境界涉違順,殊不□心,由是□洋海岱,長春歎慕最深,鹹結夏避冬,多寓於此。
丘處機《磻溪集》中有多篇作於濰州及玉清觀的詩詞,如《赴濰州北海打醮》、《八月十日自昌樂縣還濰州城北玉清觀見作中秋詩十五首》、《贈濰陽唐括姑》、《濰州城北千戶新觀》等。太清宮所藏丘處機所書《丹陽真人琴曲歸山操》、譚處端“龜蛇”碑等,則很有可能是作於這一時期。
在金庸兩部小說中,尹誌平始終以宋人自居,稱蒙古和金為敵國。然而曆史真實的尹誌平則出生於金大定九年(1169年)。而北宋早在其出生四十三年前就已滅亡。1206年,元太祖成吉思汗稱帝。山東、河北都不屬於南宋的轄地。從出生到其日後的各種政治活動,尹誌平與南宋根本沒有什麼關聯。
對於尹誌平而言,他根本沒有什麼北宋臣民的亡國之痛。更重要的是,從尹誌平的少年到中年時代,正是獲得“小堯舜”之稱的金世宗和同為太平天子的金章宗在位時期,先後共達近五十年。
金國從建國後一直宣揚自己為華夏的正統,到金世宗、金章宗時期達到高峰。占據中原後,其華夏正統意識已經膨脹到自居為“華”,而視南宋為“夷”的程度,近年來有很多文獻資料都說明了這一點。所以他也未曾以南宋人自居。
元太祖十四年(1219年),成吉思汗自乃蠻派使臣劉仲祿征召丘處機,當時的丘處機已是70多歲高齡,尹誌平是他最親近、最相信的弟子,是他獲得各種信息的主要來源。丘處機的政治態度教育影響了尹誌平,尹誌平再以自己的所見所聞稟報,他的一些“親金元,厭宋”的政治傾向,在一定程度上也影響了其師丘處機。
劉仲祿征召丘處機之前五年的金貞祐二年(1214年),丘處機成功招安青州人楊安兒領導的起義軍,聲名大噪。各種政治勢力都看到全真道勢力在魯東地區的影響,皆想趁機拉攏。
1219年十一月,成吉思汗使臣劉仲祿先至益都(青州市),拜會同是丘處機高足的李誌常。李誌常建議說:“長春今在海上,非先見尹公不能成此盛事。”向劉仲祿推薦尹誌平先去見丘處機,宣示旨意。
劉仲祿到濰州,謁誌平於玉清觀丈室,尹誌平大喜,曰:“將以斯道覺斯民,今其時矣。”此時丘處機還不知此事,但他就算準其師會答應此事。遂陪同劉仲祿前往萊州昊天觀會見其師,丘處機果然應聘。可見尹誌平審時度勢,對於丘處機之絕金、宋而就元聘,起了重要的讚畫作用。
第二年(1220年)正月十八日,尹誌平等十八人隨丘處機北上燕京,踏上了漫漫“西遊”覲見成吉思汗的征程。尹誌平為丘處機十八隨行弟子之冠。
尹誌平的政治傾向與丘處機如現一轍——親近蒙元。之前,丘處機受到南宋和金的招攬,他覺得南宋和金都不能持久,均未應命。為了全真教的發展,他審時度勢,惟應元太祖成吉思汗之請,萬裏西行,來到大雪山為成吉思汗講道。歸來後,全真教進入了發展的全盛時期。
特別是尹誌平任全真教掌教以後,更加明顯地實行了親近蒙古集團的主張,並多次接受蒙古朝廷的賜封。太宗四年(1232年),窩闊台南征還燕京,尹誌平迎見於順天,帝令皇後代祀香於長春宮。太宗六年,皇後遣使勞問,賜道經一藏。九月,達平陽(山西臨汾),命宋德方率眾編纂《大元玄都寶藏》,尹誌平為之請旨並籌措資費。同年,為尊顯其祖師,又去陝西興複佑德、雲台二觀,太平、宗聖、太一、華清四宮,以翼祖庭。
尹誌平的親元政策不僅如此,作為一位全真掌教,還積極幫助元廷鞏固政權,安暴平亂。全真教也在元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取得了極大的發展。尹誌平掌教時期,全真道的影響達到了極盛。太宗八年秋,尹誌平奉旨試經雲中,度千人為道士。返燕京途中,“道經太行,山間群盜羅拜受教,悉為良民”。姬誌真《南昌觀碑》雲:
長春真人應召之後,大闡門庭,室中之席不虛,戶外之屨常滿。及嗣教清和真人(尹誌平)作大宗師,寵膺上命,簪裳接跡,宮觀相望,雖遐方遠裔,深山大澤,皆有其人。
在他掌教時期,全真教的影響力進一步擴大,流傳更加廣泛,更進一步鞏固了全真教在北方勢力。
尹誌平掌管全真教以後和金國及蒙古統治者的親近遠疏由此可略見一斑,這是由當時的大環境決定的。所以,金庸小說中的尹誌平和曆史上真實的尹誌平在政治傾向上,幾乎正好相反。
曆史真實的尹誌平與金庸先生所描述的穩重、能幹、熱愛全真教事業等特點有所相似,但小說中的爭強好勝、情欲橫流這一特點卻與曆史上的尹氏相去甚遠。
據《道藏》記載:從少年時代,尹誌平就是一個以事業為重、清心寡欲的人。他一生恪守忍讓謙恭、苦己利人、行善遠惡、積行累功的美德,把修道和行善結合起來。有其收錄於《葆光集》的《青玉案四首》詞雲:
浮華莫戀心歸道。
漸得通玄妙。
清靜功圓心地了。
高登彼岸,清涼永占,
更沒閑煩惱。
長春真境仙無老。
咫尺洞天誰能到。
心上塵清都一掃。
琳宮仙院,乘風清興,
遊宴蓬萊島。
群魔散盡真何亂。
萬事無縈絆。
一點光同青玉案。
纖塵不掛,永無障礙,
得見虛空麵。
勸君早把塵情拚。
下手速修轉頭晚。
前有風波深不淺。
神舟穩駕,雲朋相伴,
笑指蘆花岸。
心頭遠惡常修善。
自得真方便。
至道夷然容易見。
目前端正,是非休論,
堪作長生伴。
玄言悟徹無分辯。
默默頤真內光現。
保養神丹成九轉。
化身空外,六銖天賜,
換了如今麵。
揚眉瞬目分明露。
認得元來處。
清靜無為香滿炷。
十方通徹,遍聞三界,
一任年將暮。
些兒妙處堪人顧。
關外棲真忘來去。
更有雲霞三四侶。
清吟野興,固窮樂道,
此外非他取。
他勤於誨人,嚴於律己,一生不慕榮利,甘居淡泊,連當時人所共慕的掌教職位,亦持謙讓態度,決無爭強好勝之事。有《西江月?秋陽觀作》而言誌:
我愛秋陽地僻,
鬆岩來往人稀。
不勞打坐自忘機。
兀兀陶陶似醉。
坐上有山有水,
心間無是無非。
朝朝常見白雲飛。
可以留連適意。
當丘處機居長春宮,四方請謁不絕,尹誌平以“我無功德”,不敢享此供奉為辭,而居於僻處;當丘處機逝世,遺命其繼任掌教時,他欲絕跡遠遁,隻因眾人敦請,始勉從之;當掌教十一年,威望達到頂峰時,他又以年老為辭,請李誌常代掌主教席,而隱居修煉。這在元代“‘二教’(指佛、道)設官如有司,道官出入,騶從甚都,前訶後殿,行人辟易,視都刺史、郡太守無辨”之時,尤為難得。
由於尹誌平的威望,他掌教後,元統治者對其支持如故,全真道的鼎盛局麵得以繼續發展。元憲宗時期,政府組織兩次佛教和道教的國家級大辯論,當時,全真派已經成為道教中最大的門派。尹誌平挺身而出,整理典籍,率領道教界與佛教辯論,雖然兩次辯論的結果都是佛教勝出,全真道受到打擊,但尹誌平危難時刻勇挑大任的精神卻值得敬佩。
太宗十年春,尹誌平年屆七十,他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將教事等大權交付李誌常,而歸隱於大房山清和宮。
由於其品德高尚,定宗三年(1249年)春,元政府特旨賜“清和演道玄德真人”號,又賜金冠法服。憲宗元年(1251年)春逝世。中統二年(1261年),詔贈“清和妙道廣化真人”。至大三年(1310年),加贈“清和妙道廣化崇教大真人”。
尹誌平是繼丘處機之後,全真教的一代宗師。全真教發展勢力達於極盛,便是在尹誌平和李誌常掌教之時。在全真教第二代弟子中,尹誌平的地位可謂是最為崇高的。
尹誌平生平所作詩詞歌頌甚多,結為《葆光集》三卷。其弟子段誌堅編輯《清和真人北遊語錄》四卷,為其平時與眾弟子講道之言論。他的淡泊名利、清心寡欲的性格,在《葆光集》中的尹詞中亦有所表現,如《南鄉子?寶玄堂偶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