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3 / 3)

“風雨向來相隨,你不知道嗎?”他扣住她的手,兩人的婚戒相貼。

她剛才說了,她是他的老婆,她不會懂得在那瞬間,他的心情有多麼激動和狂喜,真想緊緊地將她擁入懷裏。

羽必夏有些意外地看著他,不懂他突生的激動,倒是手被他抓得有些發燙發熱,化為一股暖流順著掌心,透進肌膚,滲入血裏,暖了她全身。

襯著他背後的落地窗外的風雨,他的眸深沉中綻出光痕,不尖不銳,溫潤瑩亮得像是自空中破雲而落的柔和月光,教她的心莫名地也跟著激動了,心跳加速了,呼吸紊亂了,恍惚了她的世界。

但,遠方突地劃下一道閃電,震天價響的雷聲,瞬間教她清醒,教她掙脫。

“依我看,是雷掣風馳。”清了清喉頭,她劃下界線,跑進廚房平撫跳得劇烈的心跳。

“雷掣風馳?”封弼其一頭霧水。

什麼跟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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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夢半醒之間,總覺得腦袋渾沌異常,就連想要張開眼都有些疲累。

忽然,他聽見了一些細碎的聲響——

“有,我在攪拌,這點常識我還知道。”羽必夏一手拿著話筒,一手拿著湯匙攪拌著鍋裏的粥。“但是我不知道你說的少量是多少啊。”

“就大約是你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起一把的感覺。”電話那頭,羽乃冬絞盡腦汁思索著該怎麼回答。

“可是我的手比你大,手指也比你長耶,會不會有誤差啊?”丟下湯匙,她照著妹妹的說法抓鹽巴。

“不會啦,記得要捏三把。”羽乃冬歎口氣。“大姊,姊夫的狀況還好嗎?”

姊夫?羽必夏皺起眉,搖頭歎氣。多陌生的詞啊。

“還可以啦,反正昨晚醫生就說了,他可能會有點發燒的現象,所以有寶退燒藥,要是再不行的話,我會叫救護車。”好,加了鹽巴,粥也沒沾鍋,接下來呢?

“乃冬,大概要熬多久?”

“大概再十分鍾就好,還是晚一點,風雨小一點,我過去你那邊一趟?”她實在很怕大姊的手藝不佳,待會要是毒死了姊夫,她就變成幫凶了。

“依我看,這場風雨不到晚上是不會變小,你千萬別在台風天給我跑出來,到時候還要我去救人,我就先扁你一頓。”羽必夏沉聲恐嚇著。

“那你中午要用什麼東西給姊夫吃?”

“冰箱裏吳嫂買了很多食材,絕對餓不死。”她檢查過了,吃一個星期都有找。

“……你會煮嗎?”

“我不會打電話給你哦?”沒禮貌!“好啦,晚點再打給你,不準到處亂跑。”

“大姊,其實你很喜歡姊夫吧。”幾乎是肯定的語氣。

羽必夏愣了下,有一點點的惱羞成怒,壓低嗓音低吼,“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喜歡他?!”戳瞎你!

“要是不喜歡,你怎麼可能為他下廚?”這是奇跡,她多怕這一場雨會下出一則諾亞方舟的故事。

“台風過境啦,我要吳嫂別過來,這家裏頭就隻有我跟他,他在發高燒,我不煮,誰煮?再怎麼樣,是他救我,他代替我受傷,就算我今天對他再不爽,也不可能對他無情無義!”她是那種無情無義之人嗎?錯了,就算今天躺在裏麵的是她的仇人,她一樣會這麼做,這是她的處世原則。

“是是是。”大姊果然喜歡姊夫,不然她不會惱羞成怒。

“不說了!”不爽地掛斷電話,羽必夏把電話往流理枱一擱,繼續拿湯匙不斷地攪啊拌的,感覺自己超像製作毒藥的老巫婆。

這輩子,她站在攝影機前的次數絕對多過於站在流理枱前。

真是太可怕了,她居然為一個男人墮落到這種地步,甚至擔心他吃不下東西,特地為他洗手做羹湯。

唉,實在太不像她的作為了。

歎口氣,繼續拌,還不忘記住時間。

十分鍾是吧?專注地看著時間緩慢跳動,時間一到,她立即關火,盛了一碗擱到餐桌了,推開封弼其房間的門,發現他正奮力要起床。

“喂,你要起來不會叫我一聲啊?”真是的,要是摔下再撞到頭,那不是完蛋?豈料,才剛摸著他的手臂竟被他揮開,羽必夏愣住。“你幹麼啊?”

好心要扶他,他竟把她推開?

“你不是說不會照顧我嗎?”他氣息微喘地倚在床柱不看她。“吃撐啦?”

他聽見了,她殘忍的話語像是一把利刃劃開他多情的心,淌落一地的深情,卻宣泄不了他深蟄的濃情。

雙手環胸,她有些不爽地瞪著他。“我是不知道你在跟我發什麼脾氣,但看在你是傷患的份上,我可以不跟你計較。”這感覺就像是她捧著熱呼呼的心來到他麵前,卻被他當頭澆下一桶冷冰冰的水,不爽透頂。

“你可以繼續跟我計較,不需要管我。”頭痛、想吐、渾身無力……他真是窩囊到了極點。

“我是不想管你,可誰要我吃撐了!”強勢地把他的手架到肩上,她奮力地撐起他快要壓垮人的重量。“你要去哪,我帶你過去。”

“不用了。”他推開她,頎長的身形晃了下,又跌回床上。

如果隻是感謝他救了她才願意照顧他的話,那就省了,他不要這種照顧模式,他不希罕。

羽必夏咬了咬牙。“好,沒關係,你可以再機車一點,看我怎麼拆掉你的機車!”

氣呼呼地走出他房間,一會端著托盤走進來,抓了把椅子就坐在床邊,還順便把垃圾桶給拉過來。

“你要幹麼?”他艱澀地張眼。

“我要幹麼?”她哼笑著。“給我吃粥!”

“不要。”

“你沒有權利跟我說不要。”吹涼一口粥,硬是湊到他嘴邊,豈料竟被他推開,灑了他一身。

空間凝滯了起來,羽必夏噙著殺人目光和他對瞪。

“好好……算你狠!但你別以為這麼做,我就會放過你!混蛋東西,也不想想這一碗粥是耗費她多大的心神和時間熬製而成的,居然這麼不懂珍惜,非要他整鍋都吞下去不可。

他疲憊地看著她抽著麵紙,擦拭著掉落在他肩上的粥,隨即自個兒吃了兩口,驀地翻坐到他身上。

“你要做什麼?”他怔住。

她笑得猙獰,兩手突地捧住他的臉,猝不及防地吻上他的唇,硬是將粥過渡到他的口中,瀲灩得像是要噴火般的絢麗眸瞳逼視著。

封弼其被她的狠勁嚇到,順從地吞下粥,又見她端起粥,舀了兩口入口,再次覆上他的唇,過渡到他口中。

一次又一次地,他沒有掙紮,甚至是享受著她不具甜蜜的吻。

盡管不能算是吻,但濡沬相染是錯不了的,他貪婪地想要更多,舌尖放肆地跨越漢界,進入她的世界。

羽必夏驀然驚覺異狀,想要退開,卻發現後腦勺上有股不尋常的力道強壓下,硬逼著她更加深入地與他摩挲舔吻,炙人暈眩的火熱在口腔中爆開,迅速燎原遍野。

屋外狂風暴雨幾欲成災,屋內風糾雨纏氾濫潰堤,直到她感覺到他的手不規矩地來到她敏感的腰際,她瞬間回魂,雙手硬撐起身軀,退離他著火似的身體。

兩人呼息紊亂地對視著,盡管彼此疑問多多,但誰也沒有先開口,半晌後,羽必夏跳下床,輕敲了額,取出藥和開水遞給他。

封弼其眸底氤氳霧氣未散,意念還凝結在胸口,熱潮如海嘯打上下腹,化為火蟻無情啃齧。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希望她依樣畫葫蘆。他想通了,就算她現在還不愛他,但日久生情,他願意跟她一搏,就不信她還可以無動於衷。

“不吃,病死你!”撂下狠話,逕自離開。

開玩笑,人都快要被他給吃了,要是再喂一次,可真是要屍骨無存了,這個超沒節操的家夥。

明明是同誌,幹麼還要招惹她?看著外頭的風雨,企圖降低體內的燥熱,她才突地想起自己的計劃。

哎呀,她應該要順勢而為呀……啊,不對。還沒到危險期,啊,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