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客套些,阿T可是個大學畢業生。可難堪的是,這三流大學的文憑也是枉花父母的血汗錢兩萬塊,還同教授磨破了嘴皮子,說了不少恭維話,才被阿T搶到手的。注意,是“搶”,因為教授還是斃掉了一個大四生,讓他光榮的升入“大五”,是那廝倒黴,運氣差到連全部是選A、B、C、D的哲學考試都大紅燈籠高高掛,而他父母的“誠意”也確實太少,連活動活動筋骨都不夠,理所當然得呆在這烏煙瘴氣的校園裏再混上一年。說到次此阿T咧開最,很沒風度地笑了:“原來我阿T還不是最臭的。”語畢,怏怏地跟在父母身後,離開了這令人生厭的“文憑印刷廠”。
接下來的事,莫過於托關係,幫阿T弄個混飯的活計。阿T爸煞費苦心地幫他找了個修配廠當技工的活,阿T嫌太累;阿T媽聯係上了環衛局的一當小秘書的遠房表親,阿T嫌太髒;阿T他大姑媽讓他幫忙送牛奶,阿T嫌一大清早就得爬起來,睡不成懶覺……一大幹七姑八大嫂親戚們,整天圍著他一“自由職業者”絮絮叨叨,苦口婆心地念叨著。
哎!阿T一邊感歎著如今的社會是多麼的黑暗,一邊想象著能否在黑暗的社會裏發散出自個兒的人格光芒,驅逐黑暗。可這事關乎著以後的生計問題,要是能有份既輕鬆,又能讓他這匹“千裏良駒”得到伯樂的重視的工作,那我阿T不就發達了,誰還管這一票嘮叨的堂客們說什麼割絡子的廢話呢。
黃梁美夢繼續做著,阿T的日子繼續悠著過。這不,從小疼阿T的隔壁太婆就找著了一份地下停車場的守職,阿T欣欣然,接受了。
每日看著那些個富豪、貴太太、大家小姐們奔馳來寶馬去的,心中的豔羨之意就如同那泡了水的海苔似的腫脹腫脹的。可在這地下停車場,黑燈瞎火的,誰會特別注意你一看車的?伯樂不知在哪個旮旯裏做千秋大夢呢。阿T隻得一腳踢向他那輛嘎吱作響的永久,泄泄憤懣。
那半夜,剛下了晚班正嘎吱嘎吱地騎著小永久往家裏趕,母親說燉了雞湯,等阿T回家喝,給他暖暖身子骨。一提雞湯,阿T的精氣神兒就來了。那可是他最愛啊,邊騎車口水邊流,綿延一路。
左拐彎,一根米黃色的球棒啪啦一聲敲在了破舊的永久上。霎時間前擋板吱呀地楞給卸了下來。“兄弟,哥們缺錢花,借點來用用,不介意吧。”一流裏流氣的地頭蛇忽而從黑暗中竄了出來,訕笑著問。阿T還真沒見過這陣仗,哧溜溜地便從上衣口袋裏慌慌張張地掏出一張綠油油的50塊——阿T媽讓他買米的錢,馬上掉頭,灰溜溜地閃人了。
可這越走越尋思著:壞了,今個兒沒買著米,錢倒被搶了,回家裏可怎麼交代啊,這下雞湯沒得喝,估計還得受“庭訓”了,不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