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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在記川旁的紀非微笑地看著姍姍來遲的守川人,兩眼滑過她身後衝天不散的怨氣。

“你又來晚了。”躲得過初一也避不過十五,這道理她怎還是不明白?

“請娘娘恕罪……”守川人僵硬地給她行了個標準的宮禮。

紀非隨手接過一旁遞上的人頭,姿勢熟練地往川麵上一丟,飛至川麵上的人頭接連在水麵上點七次的水波,再沉至川底,沒過一會兒工夫,又有一名苦哈哈的鬼差下水去撈自個兒人頭了。

“不知……”別告訴她這是天性就行了。

“被寵被慣出來的。”

“……”到底是哪個罪魁禍首造就的?那家夥有種就不要死,全鬼界的鬼差到時統統排隊等著輪流伺候!

紀非拍拍她掌心中的腦袋,“寵我的那名修囉,願為我做任何事,慣我的那名修囉,全心全意的縱著我,我的歡喜就是他的歡喜,我的快樂就是他的快樂,我的心,亦是他的心。”

這世上真有這種愛嗎?守川人愈想就愈覺得這並不像是愛,反倒是像種犧牲自身所有私欲的奉獻。

“知道他為何如此嗎?”

守川人很幹脆地拿著手中的人頭左右搖了搖。

“因為愛。”她花了一輩子的光陰,總算才教會皇甫遲這個字。

她的那隻傻鷹,這七年來,也不知過得如何……

是不是時常呆站在天台上遠眺著那座已不存在鳳藻宮?是不是孤零零的守在鍾靈宮,任憑滿室的寂寞圍繞著他也不肯離開?是否又不吃飯也不睡覺了?蘭總管有沒有按照她的交代照顧好他,不讓他又不管不顧地虐待自個兒的身子?

在她死後,燕吹笛與軒轅嶽有沒有拉住皇甫遲,不讓皇甫遲的那顆心往死裏頭走?

“他還等著我回去與他團聚呢。”紀非的眼中浮上了一抹不舍,“一如以往,他還苦苦的忍著,傻傻的等著……”

守川人忍不住好奇,“既是如此,那您當年怎不就允了他讓他為您還魂?您又何苦來鬼界走這一遭生生地與他分離?”

颯颯陰風吹指過川麵,飄飛長發掩去了紀非的半邊臉,幾乎將她低喃吹散在風裏。

“因為活不下去啊,活不下去。”

見過太多例子的守川人說得很實際,“可死了也不見得能解脫。”

“總比活著受苦好。”

“怎麼說?”

“不得所愛,雖生猶死。”紀非唇角微微一色,“故但求一死。”

與皇甫遲相識二十六年來,除了想愛不能愛,她還得到了什麼?

愁城一座。

而他倆,一人在城裏打轉,一名修羅在城外徘徊,活得皆苦皆傷皆痛,可她,卻又無力擺脫塵世所加之的束縛。

若是不死,哪來的新生?

隻要能拋開這一世皇後身份,和她對紀氏一族的虧欠,哪怕是死,她都毅然而往,因二十六年來,她雖對得起紀氏、對得起全天下的百姓,可她卻對不起那名已等她多年的修囉。

她再也不願傷他的心了。

守川人詫異地看著她狀似平靜的麵容,關於她與皇甫遲之間,全鬼界所知不多,也無鬼能明白她為何非要親自死一回重新投胎不可,更讓所有鬼差都摸不著頭緒的是,那個老愛與鬼後作對的皇甫遲,怎那麼輕易就放手讓她來鬼界?不是聽說皇甫遲愛她愛得不惜與三界為敵嗎?那,他又怎麼舍得讓她為鬼界受苦?

“可偏偏,卻被你們給壞了事。”紀非緬懷的語氣在下刻驟變。

守川人不住地打了個寒噤,滿心的毛骨悚然揮之不去。

紀非笑吟吟的,“所以,這後果,自然是報應在你們身上了。”

他們苦、他們冤啊!明明作主不讓她投胎的是鬼後,有道是冤有頭,債有主,幹啥全都算到他們這些無辜的鬼差頭上來?

“很委屈?”

守川人手中的腦袋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