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那麼擔心,那就回去看看嘛。”
豈料燕吹笛卻像根一點就燃的炮仗,當下炸得老高,還惡聲惡氣的回吼。
“誰說我擔心那老頭來著了?”
……又沒說他擔心的是哪位,要不要老是這麼不打自招啊?
藏冬翻了翻白眼,也不知喧囂著幾日焦躁無比的人是誰,有必要這麼禁不得他人碰他心中的那個陳年師徒爛攤子嗎?
一把拖過快把自家地板踩穿的燕某人,藏冬將他硬按在椅子上瞧他那雙心虛的眼眸,決定就在今日解決那個老是害得一大堆子人倒黴的師徒問題。
“燕家小子,你家老爹是誰我知道了,但你家娘親大人又是何人?”藏冬親手為他斟了杯茶,狀似隨意地扯了個話題。
燕吹笛氣息一窒,隨即別過臉,“我不知道。”
“那皇甫遲又怎會扶養你長大?”總不會是隨地撿的吧?
他的眼眸黯了黯,“是皇後娘娘把我抱給他的……”
“皇後?”哪位啊?
“已死的前皇後,紀非。”
“似乎有聽過……”藏冬摸著下巴想了半晌,腦中靈光一閃,忽然興衝衝地問:“難不成她就是那個世人稱頌的護國皇後?”名人哪,原來這小子還是係出名門。
“嗯。”每每想起那個強勢皇後,燕吹笛都覺得心中還有陰影。
探求八卦的藏冬兩眼好不閃亮,“她與你家師父是何關係?”無關無係會送個孩子給皇甫遲養?這事說出去打死他都不信。
氣息明顯變得很不穩的燕吹笛握了握拳頭,再顫抖地鬆開拳心。
“他愛她。”
不意間撕開了一道陳年傷疤,藏冬一頓,這才發現燕吹笛的神色不同以往,一掃以往毛躁的模樣,染映在他麵上的,也不知是懊悔不是負疚。
“那個聽說愛是一種永恒的修囉,愛她。”燕吹笛低垂著頭,落落寡歡地道,“在這世上,他就隻愛紀皇後一人而已……”
藏冬聆聽擱在他那似自責又幽怨的語氣,心思當下再玲瓏透明不過。
他大刺刺地搖首,“依我看,不止。”
“什麼?”
“倘若修羅的愛是一種永恒,那麼,得皇甫所愛之人,定不隻那個死去的皇後一人。”
燕吹笛的眼中布滿迷惘,“還有誰?”
“當然是你這沒良心的臭小子了。”藏冬不客氣地以指頂上他的鼻尖,“別忘了,你可是皇甫遲親手拉拔養大的。”雖是套上了個師徒之名,但他倆骨子裏可是貨真價實的養父子關係,他當這人世間的父子情那麼容易斬斷?
燕吹笛粗魯地一把撩開他的手,“我都說過他早就不認--”
藏冬冷笑地問:“皇甫遲說的?親口說的?”
素來為人坦蕩的皇甫遲,的確是從沒說過這樣的話……經他這麼一問,燕吹笛愣愣地想著。
“無論發生何事,這世上,會改變會負心的,始終都是眾生與凡人,卻永遠不會是修囉。”想到修羅的天性,藏冬更是感慨無比,“所以說,被孤單單丟下的,也永遠隻會是修囉。”誰說修羅無情來著?依他來看,不管是哪界的眾生,都沒修羅來得長情。
他總是被丟下嗎?燕吹笛不禁有些茫然。
自皇後起,到他們師兄弟還有千夜……皇甫遲身邊的人,都先後一一離開了,然而自始到終都沒有挪過步伐的,就隻有一直都守在鍾靈宮的皇甫遲而已……
“所以說,你覺得你委屈,我倒覺得皇甫可憐。”藏冬偷瞧了他的臉色一會兒,不動聲色地繼續再接再厲。
燕吹笛的聲間有些沙啞,“……他有什麼好可憐的?”
“可憐囉!”藏冬演技嫻熟地籲長歎短,“可憐他一開始就沒得選啊,傻傻的抱了個孩子就養了,養了就笨笨的愛了,就算明知你是隻呆皮猴他還是養你護你,誰讓你是他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