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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異象發生時,皇甫遲就已察覺到山頂上所凝聚的大量魔力,他剛走出客房房門,立即在龐大的魔力中發現到一縷刻骨也難忘的氣息,他怔愣了一會兒,隨即拔腿往密室的方向飛奔。

是紀非,一定是她……

他是知道這陣子那兩個徒兒在山神的帶領下,偷偷摸摸地進行著某些不願讓他知道的事,但他也去探究,一來時因為法力尚未全麵恢複,難得生病的他也總是覺得疲憊,二來則是因那個遠比平日話嘮十倍不止的蘭總管總是攔著他不讓他出門,加上還有個老是不請自來的晴空,三不五時就往客房一坐,莫名其妙與他叨叨談起如何保養身體和養孩子經,也不管他願不願與這尊天敵閑磕牙。

然而在紀非的氣息出現後,他時都想明白了,他總算知道那兩隻兔崽子這些天來在搞什麼鬼,他隻是不懂……魔界的火魔不是死了有幾千年了嗎?這強烈的魔力怎又回返人間了?

一鼓作氣衝至密室前,皇甫遲隨即遇上了藏冬所設下的結界,隨著火魔的氣息消散殆盡隻剩下紀非的氣息時,他也不管身子是否痊愈,急切地將法力灌至兩掌,一拳一拳地砸碎神界牢固的結界。

隨著結界告破,脆弱的,門扇也應聲告碎,還好事先有防範的藏冬適時擋下了滿天飛散的木屑,這才沒傷著金貴的娘娘,屋裏正在敘舊的三人齊齊回首,就見臉上猶帶著病色的皇甫遲喘著氣,站在門邊瞬也不瞬地看著紀非。

“還杵在這做什麼?你也是,快別在這礙事了。”藏冬趕在皇甫遲情緒失控前,一手拎起呆愣的軒轅嶽,一肩扛起還沒法動的燕吹笛,大步帶著這兩個雖是大功告成,但事後可能會被修理的徒兒先躲為上。

在他們走後,紀非揚首輕笑。

“傻鷹,我回來了。”

劇烈的感情在皇甫遲的眼底竄動,他的嘴唇抖索著,難以置信地看著有著她臉龐的小女孩,就坐在晨光中對他微笑……

他又多少年沒再聽見她喚他傻鷹了?

又有多少年,沒再見過那令他朝思暮想的笑靨了?

一顆冰涼的淚珠自皇甫遲的眼角滑下,在他蒼白的麵容上劃下一道多年來難以訴說的悲傷長痕。

他一步步走上前,不敢相信被困在鬼界中的她已經回來了,在月鬼後結下仇怨後,他原本都已做好了等上百年、千年的打算,縱使發絲白了,日子又一天天過去了,他仍像個拖不動拉不走的蝸牛,靜靜候在鍾靈宮繼續過著無味的日子,等待著給了他承諾的她可以歸家。

這些年來他拖著疲憊的軀殼,在回憶的路上俯身一一撿拾她的青絲、他們共有的過往、她留給他所有的殘戀,以為依靠這些溫暖,他就能度過沒有她的餘生,可他沒想到,在這一日清晨,上蒼給了他什麼樣的希望。

他走至她的麵前蹲下,修長的指尖輕輕撫過記憶中的眉眼,恍然間,他忽地憶不清這七年多來那些沒有她的日子他是怎麼捱過來的,那些曾經有過的淚水和傷心,好似一夜的狂風驟雨,天明時隻剩葉梢上露水的晶瑩剔透,無聲反射著朝陽的耀眼與影。

久久,他啞聲道。

“有時我會想,我是不是瘋了……”

“不是要你好好等著我嘛?”紀非拉下他的大掌,將涼涼的掌心貼在頰上,閉上眼感覺他的體溫。

皇甫遲驟然將她擁入懷中,緊抱住她小小的身子不放,失而複得的激越令他渾身抖顫不止,他忍不住埋首在她頸間,任由她小小的掌心在他背後輕輕拍撫著。

“我懂得七情六欲了……”

“嗯。”

“我明白什麼是愛與恨了……”

“嗯。”

“我很想你……”

“我也是。”

“你絕不能再拋下我……”

“不會了,往後再也不會了……”滿滿的愧疚令紀非硬咽難當,她敞開了懷抱使勁抱緊她回來人間唯一的原因,一想到上一世不惜一死也想要在一起的渴盼,她不禁要感謝她與他都有堅持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