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歎了口氣,“凡人不會術法,當然更不會煉丹。”
見黑鷹一副張大了嘴錯愕的模樣,紀非笑著揉揉他的頭,把頂上的鳥毛給揉得一團亂。
“今兒夜裏你把丹爐的詳細造法畫下來,明兒個我叫蘭想法子去弄一個回來。”也好,就當送佛送上西,也順道讓他們這些凡人長長眼。
皇甫遲點點頭,見她伸長了一臂邀他跳上她的肩頭,他很小心的不讓尖銳的爪子抓傷她。
“走吧,咱們有正事得做。”她邊說邊合上房間的門扇,帶著他往書房的方向走。
“正事?”
“為你普及人間知識。”此乃首要之務。“……”不就是不懂得什麼叫禮義廉恥嗎?
接下來的兩日,皇甫遲和紀非全都一塊兒耗在書房了,蘭總管和春嬤嬤雖是很擔心自家小姐的安危,可紀非一心要留客,他們這些做下仆的也不能奈她如何,於是他們倆就隻能無言以對的站在書房的窗外,看著裏頭的一人一魔各自發憤用功。
紀非停下了手中正書寫策論的動作,含笑地看著黑鷹站在書案上,正拿爪子小心翻動書頁,見他埋首在書堆裏看得聚精會神,有時翅膀還會受驚似的震動一下,還有那對黃澄澄的眼珠,時而會詭異地眯成一條直線,時而又會變得瞪眼圓圓,這讓她不禁覺得一隻黑鷹歪頭看書的模樣甚是可愛。
“皇甫兄。”
黑鷹的翅膀抖了抖,覺得她這稱呼怪別扭的。
“不然,皇甫大叔?”以他年近三十的模樣來看,她這豆蔻少女應當是能這麼叫上一聲。
皇甫遲轉首迎上她調侃的目光,悶悶地與她對看了一會兒,有些沒好氣地挪開了眼。也不知怎地,他老拿這個少女很沒轍,而她也和他所見過的凡人都來得不同,知道他的來曆,也知道他可能不會是什麼善類,她卻既不害怕也不怯弱,照樣膽大地收留了他,一點也不像窗外那兩個成日提心吊膽的人。
他懶得應付人間的那套虛禮,“就皇甫吧。”
“吃點吧,這都看上一個時辰了,該歇歇了。”紀非將方才春嬤嬤送來的一盤甜糕推至他的麵前。
皇甫遲看也沒看那盤甜糕一眼,兀自費勁地繼續翻動書頁。
她愈看愈覺得不對,接著恍然憶起,打從他來到這兒後,她似乎……還沒見過他吃過半點東西。
“你不吃東西?”“沒必要。”
“不睡覺?”除了初時的昏迷與被她拖進被窩的那一回,他似乎根本就沒合眼睡過。
“也不是很必要。”皇甫遲淡淡應著,在聽到外頭傳來的抽氣聲時,神色不解地看向窗外。她就看他所看的方向望過去,“怎麼瞪著他們瞧?”
“他們的表情很奇怪。”皇甫遲盯著外頭一男一女的臉。
“哪兒怪了?”
黑鷹又把頭歪成一個不解的角度,“一個成日都在笑,一個動不動就抖著身子,兩眼還時不時就漫著水氣。”
“他們是人間的凡人,會這樣是正常的。”紀非悶住腹裏升上來的笑意,“凡人就是這樣,開心的時候就會笑,難過傷心或害怕時就要哭。”“……怎麼哭?”他在修羅道時可沒見過眼淚那玩意兒。
站在窗外光明正大偷窺的蘭總管,聽了後不禁用手掩著臉,而春嬤嬤則是很認真的低頭在數地上的螞蟻。
“咕嚕--”
不太微弱的腹鳴聲,忽地在安靜的書房內響起,皇甫遲循聲在房裏找了半天,後來才赫然發現這聲音是自他肚裏傳出來的。
“……那是什麼聲音?”黑鷹張大了一雙金燦燦的眼睛要求她解惑。